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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问


悲观主义者并不是一味觉得这世界很糟,相反,他们觉得这世界挺好的。

        只是,这漫天繁华,都与自己无关,并且以后也不会相关。

        我把贤在抱在怀里,坂本阿姨划着浆,我们泛舟在湖上,晴空万里,微风拂过。

        绿意蔓延的世界,碧波清扬的人间,我收到队长世界的短信。

        他问我,六月的最后一场演唱会,我愿不愿意当一回特别嘉宾?

        下一秒,我把手机扔进湖里。

        抱着贤在的手,开始颤抖,太阳很暖,贤在很暖,可是我的身体开始发抖,不由自主,无法克制。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灵魂与身体仿佛割裂。

        头昏,喘不过气来,眼前的景色,仿佛上了一层高斯模糊。

        坂本阿姨的惊叫声,像乌鸦刺耳的声音,在天空反复回响。

        贤在受惊了,在小船里乱跑,船开始左右晃悠,像一只纸船随时都会被浪打翻。

        我醒来的时候,消毒水的气味浓郁的让我想吐,胃里只有胃酸在反流。

        坂本阿姨,一脸苍白藏在阴影里,沉默的看着我醒来,又飞快的跑远。

        医生与律师一起挤了进来,热热闹闹的人群,找不到我的贤在。

        “中村君,你是因体内的药物过量,导致脑部血管收缩引起的突发昏厥。”医生一脸平静给我传达病情。

        “中村君,遗嘱内容,你需要变更吗?”方岛律师说出口的话,仿佛不近人情。

        “不用。”我摇了摇头,转向坂本阿姨的方向望去,“贤在呢?”

        “在宠物医院里,它落水感冒了,目前也在住院。”坂本阿姨拿了一杯水,走到我身边。按下按钮,让床板升起来,让我能坐起身子喝水。

        “哦。”我接过水杯,凑过去喝了一大口。想着贤在的年龄,难免有点忧虑,“医生怎么说?严重吗?”

        “没你严重。”坂本阿姨一手托着杯底,一手给我拉被子。“只是年纪大了,感冒不容易好,医生说需要输液治疗。”

        “如果你是药物成瘾而导致的过量,我需要给你重开药方,还要上专门的心理干预疗程。”医生的声音不快不慢,镇定而冷漠,“如果你想死,记得一次吃一整瓶,保证下次你醒不来。”

        我对坂本阿姨示意不喝了,望着医生,发自肺腑的解释,“我想,我只是忘记,自己已经吃过。”

        转头望着方岛律师,伸出手,勾住他的小拇指,微微一笑,“我没事,请不要担心遗嘱会不符合我的心意。我没那么快死去。”

        方岛律师无语的望着我,抬了下眼睛架,一脸冷漠的模样,“请不要说如此恶心的话。我过来,只是确认你的遗嘱问题。”

        “嗯,我知道。”从小拇指到整个手心,我慢慢伸过去,轻轻握住他的大手,温柔的朝他持续微笑,眼神里透露着温暖与安宁。

        他没拒绝,也没放开我的手。

        我知道,他喜欢我。我的直觉,救了我无数次。

        我握了一会,率先松开了手。我需要方岛律师,维持一贯的冷静与专业,而不是其他的错觉。

        医生对我的回答,不置可否。匆匆而来,又匆匆邀请方岛律师一起离开。方岛律师,在我成年后,是唯一可以替我签下亲属同意文字的人。幸子姨母信任他,我延续了这一传统。

        坂本阿姨开始给我剥橘子,小而甜的砂糖橘,她用指甲慢慢撕开一道表皮的缝隙,轻轻一拉,橘子在掌心里顺势一卷,一整个皮就这么轻柔的剥下。

        “三年前,我儿子死了。两年前,我女儿嫁人,还生了一个孙女。”她把一个小小的橘子,剥开好几瓣,一瓣一瓣的放在我手心里,嘴里却开始聊起自己的家常。“我女儿是未婚先孕,亲家看不上女儿,更看不起当妈的我。但女儿喜欢,我也就没阻止。他们住在亲家全款买的公寓。亲家,不喜欢我上门,每次去女儿家,女儿都会一脸为难。后来,我就不去了。”

        我把橘子放进口中咬了一口,甜味从果肉里炸开。

        “我这一辈子都给人当家政保姆,这是我唯一会的技能,我靠它,一个人养活了我的儿子与女儿。现在,他们都不需要我了。”坂本阿姨剥完一颗,熟练地继续剥第二颗,手上没有停过,嘴里却顿了几秒,低声的叹息,“方岛律师说,你的遗嘱里有我的名字。你死了,我能分一大笔钱。我老了,用不了那么多钱。”

        “贤在,我不要钱。”坂本阿姨把第二个橘子放在我手掌心里,沉沉盯着我,“我的生活里,只有你了。所以能不能麻烦你,活的久一点?”

        我摊开手心,看着一瓣瓣橙黄的果肉,望着坂本阿姨脸上一道道皱纹,脸色苍白,眼神含着小心翼翼的祈求,悲伤而沉重,满满担忧,满目关切。

        手掌好重,重的,我想沉入深海。

        我不喜欢坂本阿姨的眼神,那让我想到姨母。

        我没法拒绝这种眼神,我痛恨我没法拒绝。

        我懦懦的张开嘴,试图发出声音,又被某些东西压回去。

        我恨恨的拿起一瓣橘子,狠狠咬了一口,汁水在口腔里飞溅,很甜,很苦。

        我抱着我的灵魂,在空中飞舞,飞来飞去,到处都是蛛丝。

        粘的我从空中坠落,粘的我无所适从。

        最终,我只能垂下头,小幅度点了点头。

        坂本阿姨,手不停歇,整整给我剥了一袋子的橘子,放在我的床头柜,让我慢慢吃。

        她知道,我答应了,我会尽力做到。

        她很开心,开始忙忙碌碌收拾起房间,开始跟我念叨,等会回家给我多带几套换洗衣物。

        周而复始,我败亡在女性的祈求里,我按着女性的要求活着。

        我喜欢姨母,我喜欢坂本阿姨,同时,我也怨恨她们。

        我像被剥了皮的青蛙,血肉模糊的生活在她们给我打造的世界里。

        我希望,

        我是凛冽的寒风,

        略过阿尔卑斯的雪原,冰天下消散。

        我希望,

        我是温柔的春雨,

        滋润着西部荒野的牛背,枪声中消亡。

        我希望,

        我是雄浑的飞鹰,

        飞跃苏格兰的云端,空旷里寂灭。

        我希望,

        我是滑过黑洞的光,

        奔跑亿万光年,一刹那闪耀。

        我的希望,我连当面说出口的勇气,都没有。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我问了无数次自己。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害怕她们的眼神,胜过害怕死亡。

        我默默吃下了一整袋橘子,吃到我胃开始疼,吃到我闻着橘子的气味,胃酸上涌。

        但,我不能拒绝。

        坂本阿姨会难过。

        坂本阿姨,只有我了。

        多倒霉。

        又变成,只有我了。

        她们的话,像言灵一样缠着我的躯体,一点点落地,一点点画地为牢。

        我要逃,我要远远的逃开,我不能,再一次落入幸子阿姨的牢笼里。

        我要仔细准备,做好详细的计划,一次性解决坂本阿姨。

        她的生活里,不该只有我。不能只有我。

        绝!对!不!能!

        我住了一周的医院,才被医生允许回到自己的家。贤在,它还在医院里。感冒变成了肺炎,从轻症病人转成重症病人。

        我出院就直接去了宠物医院,看见它躺在重症防护箱里,身上插着各种管子,带着防护项圈,连侧过头睡觉都不能。

        它的肚皮还有起伏,它的呼吸还有来回,它只是大部分时间都无法苏醒,它只是需要人工喂食、喂水、导尿。

        它,活的很辛苦,我不知道,这样的辛苦,它究竟是否想要?我怕,这样努力救它,更让它痛苦。

        它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接受一群人的照顾,它能安心吗?它会难过吗?它会恐惧吗?

        它,会希望在一个熟悉的地方,接受治疗吗?

        我想接它回家治疗,坂本阿姨、宠物医生、护士们一致拒绝。

        他们说,在医院里更有救回的可能,回家治疗,效果不佳。

        她们说,真不忍心,干脆在医院给它安乐死。

        他们,她们,非常有道理。

        可是,没人问过一句,贤在,想不想?

        狗,不会说话,所以人做主。

        我会说话,可也没人问过我。

        再一次,我在贤在身上,我看到了我自己。

        只是这一次,我活着,它快死了。

        这一次,我不再退让。

        如果我不开口,谁能替贤在开口?

        我坚持要把贤在接回家,坚持了四个小时,医生最后妥协说,过了今晚再让我接回去。

        坂本阿姨提醒我,家里的治疗设备,也需要花时间准备。

        我同意了,回家认认真真下单,让律师加急购买各种医疗设备与药品,还跟宠物医院的护士与医生约好,每天定期上门给贤在看诊、换药、每日基础检查。

        我觉得,我终于勇敢了一回。

        我觉得,我为贤在发了声。

        没等到明天,贤在病情突然恶化,体内并发症出现,半夜3点23分,猝死。

        监控里,它在最后的时光,睁开眼看着周围,呆呆看了五分钟,眼里从有光亮,慢慢变得无神,然后呆滞、暗淡,最后成为一双不动的玻璃珠子。

        那个时候,我被坂本阿姨劝回了家,吃了药沉沉睡去。

        凌晨五点,我赶到医院,用它最喜欢的毯子盖在它还没僵硬的躯体上面。

        像平时那样,抱着它,让它靠在我的肩膀上。

        我给它轻轻唱起了歌,“我的宝贝,给你一颗星星,让你每天好好眠。”

        我抱着它,走出了医院,走到附近的草坪里,把毯子打开,我抱着它,一起躺倒在草坪上,跟它一起看星星。

        如果我不带它去泛舟,它就不会落水。

        如果我不是忘记吃过药,我就不会昏迷。

        坂本阿姨就不会,只看重我,而忘记它。

        如果我坚持带它回家,它能安心死在家里。

        如果我身体好,坂本阿姨就不会劝我回家。

        我,能见它最后一面。

        可是,没有如果。

        我,连让它安心死去,都做不到。

        我,吻着它的额头,泪如雨下。

        伸出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身体。

        看吧,你又搞砸了!

        坂本阿姨给我擦了泪,她默默陪在我身边,她这个时候,反而不说话了。

        我透过泪水望着她,她的眼神充满担忧,担忧我,而不是贤在。

        “您为贤在的死难过吗?”我盯着坂本阿姨的眼睛看,认真的问。

        “当然难过,但是贤在,你不要太伤心。”坂本阿姨语气伤心,神态低落,眼里满满的是我。

        只有我。

        是啊,又是该死的我。

        她们,为什么就不能少担心我?

        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点点自由???

        我吓得向后倒,下一瞬间抱起贤在,站起身,飞一般往道路的左侧,极速逃跑。

        我瑟瑟发抖,惊恐万分的奔跑,试图跑出这种魔咒,试图挣脱脖颈上的绳索。

        我是一个机器,还是一个人?

        我的人生,就是一场喜剧。

        我的生活,早完了。

        在贤人死去,满腔愤怒,却被要求放弃报复,必须原谅别人的时候。

        在姨母一次次强制我转学,担忧我承受不住,却没问我一声,是否想转学的时候。

        在被套上乖巧、善良、孝顺的模板,压得喘不过气的时候。

        在一个人想白日独处,都会被姨母打断,被安排进行各类家庭活动的时候。

        ……

        我喜欢音乐?

        因为只有音乐,姨母没法限制我。

        我喜欢舞台?

        因为只有舞台,我才不会被姨母藏起来,像一只老鼠,每天每天都在躲避。

        某种难以忍受的阴郁,浸透了我的内心。

        我一次次下沉。

        显露出疲软的病态和一颗破碎的心。

        我打车去了墓园,翻墙跑到墓园内,把贤在放到印有我名字的墓碑上,这里终于被安放上尸|体。

        墓碑、尸体,终于成为了一体。

        对不起。

        贤在。

        对不起。

        我在墓地里呆到天亮,呆到管理人上班,我借了手机给方岛律师打电话,让律师给他们打了一笔钱,让他们把尸体埋在我的墓地里。

        方岛律师,开飞车,来墓地门口接我,一派四十岁成功精英人士的沉稳模样,下车的时候走路差点摔倒。

        我一片狼藉,他一片正常。

        他喜欢我,喜欢到愿意一大早来接我,愿意一次次从死亡前,伸出手试图挽救我。

        他不会说出喜欢我,他抗拒对我的喜欢,他有自己的规矩与原则。

        他的喜欢,夹带着太多东西,怜悯、姨母的友情、惊艳、年龄差、肉|体的吸引……

        我被他赶进了车,我说我不想回家,他把我送到了他的家里。

        我被赶着洗了澡,换上睡衣,他去上班,我躺在他家客房的床上。

        我是一个麻烦。

        我,不该拖人下水。

        特别是,一个可以帮我签死亡通知书的人。

        我睡了一觉,吃了他留下的饭菜,拿上他放在桌上的二十万元,和全新插卡的智能手机。

        方岛律师,理智在线的时候,就是这么可靠。

        我给方岛律师写了一封长长的手写信,放在餐桌上。内容除了感谢,就是麻烦他帮忙解决坂本阿姨、女儿及亲家之间的心结。

        我希望,坂本阿姨跟女儿相亲相爱,最好能找到一个晚年的伴侣。

        我希望,坂本阿姨,不要把心力都放在我身上。

        我希望,坂本阿姨,退休享受自己的晚年生活,不用继续照顾我。

        为此,我愿意花很多很多的钱,方法不论。

        我换上方岛律师准备的外出服,连上聊天软件,给队长世界回了一条消息,“好。”

        我需要让自己忙起来,也需要这段时间,躲开坂本阿姨。

        我给经纪人打了电话,“最近我想慢慢回归团队,麻烦请给我接一些不需要体能的工作。”

        “欢迎回来。”经纪人爽快答应了,“最快明天,我会帮你安排行程。今天你有时间,可以先来公司的舞蹈室,把这段时间没练的舞蹈,重新捡起来。”

        “好。”我觉得这是不错的主意,半年不练舞,我的筋都硬了。有些舞蹈动作,确实有点记不清楚。练舞,能消耗我全部的体力,让我精疲力竭,让我没精力再胡思乱想。

        我给中岛健人打了电话,他估计在忙,没有接。

        我打车去了公司,在公司电梯里,遇到浪配的吉野北人。他穿着一身运动休闲的装扮,他率先跟我打招呼。

        我对吉野桑印象不错,可爱脸的猛1,对我兴趣寥寥,跟团妈佐藤大树是类女友的大亲友。

        他170cm,我175cm,身高差异不大,体型更差不多。我现在比他还瘦一圈,他的衣服我肯定穿的下。

        “吉野桑,方便的话,能借我一套运动服装吗?今天我来练舞,忘带运动服。”我主动开口求助,走到身旁,扯出一丝冷淡的笑容,微微看着他的眼睛。

        “当然可以。公司还我放了一套换洗的运动服。只是,你太瘦了,裤子不一定合身。”吉野北人毫不犹豫的爽快答应,只是担心我穿了不合身,“你真打算回来了?”

        “吉野桑,太感谢了。我准备慢慢回归,先接一些工作适应一下。太久没回归舞台,身体都跟不上。”我耐着心思解释,这种问题总要回答,“也是因为这样,我才来公司练舞。”

        “这是你复出的新造型?”吉野北人有点好奇的追问,问题指向我的头发和我今天的穿搭。

        “不是。头发是之前褪色后,黑发又长出来。衣服,借的朋友衣服。”

        方岛律师,给我外出配的是一身名贵银灰色休闲西装,妥妥精英人士的风格。半黑半白的炫目发型,带来异域的神秘感。精致的西装硬朗线条,白色丝质衬衫与黑色廓形长裤搭配,加深整体造型的冷淡与阶级感。

        “这个造型,也满适合你。”吉野北人发自内心的称赞,真的穿什么造型,都让人眼前一亮,“看上去既神秘,又特别上流阶级。”

        “谢谢。你今天很帅气。”我礼貌回了一句称赞,让身体靠在电梯墙上,沉默不再说话。

        吉野北人被夸后,笑容更为真诚,“中村君,你先去舞蹈房,等下我把衣服送过来。”

        “好,我等你。”我没有客套,直接答应了。

        “果然是海外派。”吉野北人笑着调侃了我一句,随口说了一句,“要不要晚上,一起吃饭?”

        “不要。”我瞬间拒绝,纯粹本能反应。说出口的瞬间,我看见吉野北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想了下,基于借衣服的人情,我深入解释两句,“晚上我约了我亲友,中岛健人。”

        这是我的计划,前面打电话就是想跟中岛健人约饭,顺便说一些其他事情。

        “那明天,能一起吃饭吗?”吉野北人好奇的追问,“今天不行,明天ok吗?”

        “经纪人明天给我行程表。”我先说明这个事实,坦白内心的语言暴击,“虽然很感谢吉野桑借我服装,但是我还不想跟吉野桑吃饭。”

        “我会等到你想跟我吃饭的那天。”吉野北人不服输的抛下誓言。

        “哦,那你加油。”我为他送上祝福,希望哪一天他能如愿。

        “大树说,你对没兴趣的人,是真没兴趣。今天,我感受到了。”吉野北人突然提起这个话题,对我的拒绝,没有放在心上。

        我对此传言,非常满意。大树,干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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