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睡（中）
我和过去最大的改变，是对人际关系的信任感，从高位降到冰点。
如果所有人都不值得信任，龟梨和也反而是最合适的一位。
他已用事实证明，他是一个人渣，渣且长情。
渣的程度，无需多说。
长情的地方，一晃三年，他一直若隐若现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不曾离去。
如果不是他单方面主动联系我，根本不会有今天。
我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信任，也不抱有任何幻想与期待。
他是漂亮朋友，是技巧不错的性|爱搭档。
在内心深处，我需要一个出口，性是最有效的发泄渠道。
基于社恐和有限的人际关系，龟梨和也大概是最坏中的最好选择。
如果有的选，我肯定找其他人取而代之。可惜，目前没有。
龟梨和也，是保底项。骑驴看马，慢慢找。
在一定程度上，我欣赏龟梨和也一如既往的渣且自信。
我，永远缺乏这一点。
偶像，在渣的维度，堪称是个人物。
事业上，顺风顺水，芬达团内一片和谐。中岛飒太，对我抱有更高的才华评价，对我的容忍度有所上升。
戛纳的影响力，对我的生活影响不大，但让我多了不少电影配乐的邀请。正经开价，请我专门为电影写主题配乐。
对于这类的工作，我举双手欢迎。给电影写配乐，以前是我最爱玩的游戏。可惜，这类工作，我效率很低，纠结反复修改才是常态。
在四五部电影里挑挑拣拣，权衡再三，我最终选择木村拓哉主演的悬疑电影《假面之夜》。
原因很现实，一是他们家出价，最有诚意且合理。请高价的项目，往往不是另有企图，就是内部有问题。开低价的更不用考虑，连正经薪水都付不起的电影，制作费少的可怜。
二是这部电影已拍完，有完整的故事线和人物画面，给我无穷的作曲灵感。
三是公司中意，此电影的导演铃木雅之，除导演身份，更是富士电视台电视剧制作中心的部长。
公司目标是通过这次合作，与富士电视台进一步交好。堂本武十郎与泽平桑，分别为这部电影说了好话，我不懂也该懂了。
公司待我不薄，当然投桃报李。
电影已经拍完，配乐是后期工作，与我对接更多的是导演与主制作人，他们两个满意就ok。初次见面，是在一个和室的茶室，铃木雅之导演与若松央树制作人，邀请我一起喝茶，顺便讨论一下配乐的方向。
这次见面，比起正式会议，更多是闲聊，聊创作理念、聊音乐喜好、聊最值得看的电影。
有些话题比起说话，我更善于聆听。但聊起音乐与电影，我始终有自己的独特见解。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只是初次见面，他们是圈内前辈，我是新人。
对于音乐，我异常忠于自己的价值观，也异常自信于自己的音乐。
不喜欢我，是个人审美的不同，而不是我的音乐不好。每一首歌曲，是我的心血。
我喜欢它们，为它们的存在而自豪。这是铭刻在我骨血里的基因。
它们，组成我生活的意义，造就如今的中村贤在。
在音乐里，我就世界的王。某种程度上，甲方的意见，在我的心中就是狗屁。
当然这是工作，表面上维持着一贯的社恐人设，扯着营业的微笑，多笑少说，保持一派后辈的社交礼仪。
“贤在君，你对《假面之夜》电影的配乐，现在有个初步的创意方向吗？”铃木导演喝着茶，自然而然话题，转移到这次的工作内容上。
“目前没有，我需要先看到剧本与电影片段。”我顿了一下，继续解释，“电影配乐，需要符合电影的氛围感。现在说创意方向，有一点为时过早。”
“这是、续作，也是东野圭吾的原著改编。贤在君，真的一点方向都没有考虑过？”铃木导演放下杯子，定定看着我，眼神锋利，带着极大的压迫性。
“电影是电影，小说是小说。”我淡淡笑了笑，把笑容拉扯着更大，抬手为导演重新倒了一杯茶。
垂下眼帘，我内心腹诽。看小说就给方向，这不是胡闹吗？
原著与电影之间的差距，有时候是面目全非的魔改，就算忠于原著，每部电影的剪辑、叙事方式，都带着导演个人的风格喜好。跟原著完全不同。
续作更不提了，狗尾续貂，胡乱加各种情节的事情，太常见。让我以这些为依据来写歌，怎么可能？
花这么多钱，请我来订做配乐，就这么草率吗？
“既然是为电影定做配乐，当为电影而生。”我用手托着茶杯，温柔的嗓音细细解释，态度诚恳，姿态谦卑。
“也就是说，贤在君，现在一点方向都没有？一个月时间，完成电影的全部配乐，我能相信你吗？”若松央树制作人，一脸和蔼可亲的看着我，慢条斯理点出这个时间问题。
“如果没有自信，我也不会接这份工作。”我回的不软不硬，化被动为主动，“如果两位对我没有信心，我也收不到这份邀请。”
解释来解释去，我觉得有点烦躁，大概我的肢体语言，无声表露我内心的意见。
铃木导演的表情更为冷峻，狠狠盯着我，“贤在君的意思，让我们相信你，却连一点创意思路都没有？”
“铃木导演，我相信贤在君不是这个意思。他是戛纳电影的音乐导演，又是从小写歌的音乐天才，想必有很多音乐的独到见解。对于这部电影的配乐，肯定有自己的想法，贤在君，请放心畅所欲言，我们想听听专业人士的意见。”若松央树跳出来当和事老，安抚拍了拍身边的铃木导演，又抱着期待的眼神看着我。
“今天给我电影资料，一周后，我会给到一个初稿版本。”我淡淡的开口，一派从容的主动提出约定，“比起创意思路，音乐本身更重要。”
“贤在君，希望如你所说。”铃木导演一脸不爽，看着我的眼睛，生硬的抛下这句话。
“来来来，喝茶，喝茶。我很期待贤在君的作品。”若松央树端起茶杯，对着我们微微点头，示意一起碰杯。
铃木导演与我，在空中轻轻碰了一下，达成短暂的和解。
等我离开茶室，已经是下午四点。初见面的感觉，我和铃木导演互不喜欢。
我嫌弃他的胡闹草率，他讨厌我的傲慢无礼。
他的身份与资历，可以臭着一张脸对我，我则需要笑脸迎人。
对此，我不喜欢，但已经习惯，甚至默认这种资历规则。
作为前辈，我享受了其中的福利，比如公司直属后辈，对待我的态度一开始就是习惯性的恭敬有加，后来慢慢变成仰慕尊敬。
自然，也要接受他的弊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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