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那山，那水，那人（一）

　　在这个年代，中原华夏虽然算是进入了农耕文明，实际上农耕的生产力还非常的低下。除了发达地区，比如都城，郡城周围，人们可以完全依仗农耕方式养活自己以外，稍微边远的地区都需要用其他生产方式来对农耕的产出不足加以补充。

　　靠山村地处大山区的边缘，所以还是一个农耕，采集和狩猎相结合的混合生产生活模式，只是农耕占的相对比重较大。没有畜牧生产，集群定居，已经可以算是真正的农耕文化了。

　　特殊的生活环境必定会产生特殊的生活方式，靠山村的村民在春耕结束以后，并不像专事农耕地区的人那样进入一个“农闲”时期，春耕完了这些村民反而会更繁忙一些，当然也更加辛劳！

　　因为进山采集的收获在村民们年收成中占有很大的比重，由于工具和技术落后，狩猎反而只是个辅助生产而已。由于装备极端落后，狩猎是个风险非常大的工作。通常只有少数有技术的专业猎人跟一些男子劳力比较多的家庭会组成狩猎队伍，获得的猎物也不是均分，每一个狩猎队伍都会自然形成一种他们自己接受的分配方案。

　　更为大量的劳动力会投入到上山采集的工作中，主要的采集对象是野菜和野果，和一些人们已经认识的无毒蘑菇。由于完全没有任何医疗能力，人们对采集对象态度非常谨慎，特别是对会给生命造成巨大危害的蘑菇和野果，都不会轻易对新品种进行尝试。

　　捡来早就发现村民采集的蘑菇和野果品种很少，他不知道是这里产出的品种数量少，还是因为认知导致的原因，这也是他需要进山亲自看看的事情之一。

　　天刚亮壮牛就来到了村正家，15岁的壮牛身高已经接近一米八，难怪他的名字会叫：壮牛！在这个平均身高大约在一米六的时代，壮牛无疑是猛士般的存在。不过在捡来眼里，壮牛实际上只是长好了骨架而已，离真正的“壮”还相去甚远。

　　壮牛也是一个孤儿，目前被村头的陈家收养。壮牛出生的时候，体重达到了八斤半——这是个村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初生婴儿体重！他母亲虽然拼尽全力生下了他，但产后大出血当场就夺走了他母亲的生命！壮牛是依靠“吃百家奶”的习俗，才艰难的渡过了婴儿期。

　　当然，尽管有“吃百家奶”的良俗，但孩子自身还得有很好的运气！穷困的生活状态下，百家无奶，才是更普遍的正常现象。壮牛的运气就很好！

　　陈叔的妻子陈姨是个生育能力很强的女人，但她生下的三子一女都能顺利渡过最脆弱的婴儿期却是因为陈姨是天生的大奶妈！当时陈姨就是喂养壮牛的绝对主力。

　　就因为这一点，壮牛的父亲敌虎——名震罗野地区的头号猎手，身高达到两米的巨力神——跟陈叔成了莫逆之交。

　　或许正应了那句：会水者死于水，的哲言，满级的传奇猎人最终死在了狩猎的过程中。那天，状态特别好的敌虎把一只正处壮年的岩羊用技巧赶进了一道狭窄的死胡同山谷中、要知道成年岩羊是可以在无路的崎岖山岭上，以每小时45公里的速度持续飞奔的精灵！能力超强的敌虎和岩羊很快就从同伴们的视线里消失了。

　　岩羊和敌虎一前一后进入那道死胡同山谷之后，一头身体如耕牛一般巨大的野猪哼哼着也进入了那道山谷！这头可怕的野猪不知来至哪里，过去在这个猎区里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个家伙。

　　而它第一次出现就刚好出现在这里，也许就是命运的安排，也许它不过是走错了路！具体的情景无人知晓，等同伴们来到山谷里的时候，血肉模糊的敌虎已经没有了人形！但他却顽强的留住了最后一口气，因为他有重要的事情要交待。

　　“野。。猪。。。巨大！。。。我儿壮牛。。交。。交陈叔。。抚养。。所有人！。。。所有人绝不准为我复仇。”

　　后来那头巨大的野猪还喜欢上了这片新地区，还在这儿安家落户了！

　　它太凶猛，太可怕了，靠山村的猎人们为了避开它，猎获的猎物数量比过去竟然少了很多。猎手们已经忍受了这个家伙五年多，看来还得继续忍耐下去！

　　壮牛就这样成为了孤儿。当时，很多没有儿子的家庭都想收养他，其中就包括村正荀鹰。在这个时代，壮牛这副身板就是家庭未来的希望啊！但因为敌虎临终留下了遗言，所以壮牛还是由有三子一女的陈叔收养了。

　　因为捡来和绢要进山，孟姨前一个晚上就给他们两人熬上了麦粥，还特意的多放了几把麦米——这就是麻麻呀！

　　虽然熬了一整夜，但还没有去壳技术的麦粥也好，麦饭也好都是很难下咽的粗糙食物，也非常难以消化！或许这样也好，可以坚持长些时间不感觉饿！

　　本来对这种食物最难以忍受的捡来有N个精细加工的手段，等到他发现连最简单的石臼和石磨都没有工具加工的时候，也只剩下了一声叹息！

　　完全原生态的麦米加完全原生态的野菜，飘在空气中的清香还是很醉人的！孟姨一直看着两人吃饭，嘴里不停的嘀咕着。

　　“多吃一点啊，要到回家才有得吃哩。吃少了走不回来哦——”

　　“早点回啊，日头过午就往家走，千万别黑在山里哈——”

　　看到壮牛走进屋子，立即热情的道，“壮牛也来一碗吧？”

　　“不用了，孟姨。我吃饱了哩。”

　　“嗯，那姨也不劝你。壮牛啊，捡来和绢都没进过山里面，你就带他们去最安全的地方走走就行了。别去兽虫多的地方哈。”

　　“孟姨，你就放心吧。鹰叔和陈叔都交代过了，有我在，没事哩。”

　　“孟姨，我吃好了。”捡来放下了陶碗。

　　“阿妈，我也吃好哩。”绢也赶快吃光了碗里最后一点麦粥。

　　“好吧，好吧——”孟姨轻叹了一声，“你们的心都飞到山里去了吧？去吧，去吧，要听壮牛的招呼，要相互照顾。。。。。。”

　　“知啦，知啦，阿妈放心吧。牛哥，捡来，我们走吧。”

　　“走啰——走啰——”

　　三位少年兴高采烈的朝大山走去，三个人各自都背着一个细竹条编制的背篓，因为靠山村还没有人能够加工竹篾片，所以编制品都用的是整根细竹条。

　　壮牛的背篓里装着一些进山可能需要的工具，比如石斧呀，引火用的干草绒呀等等。手里拿着一柄两米多长的木矛。

　　捡来的背篓装得满满的，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玩意，绢根本不知道是拿来干什么用。壮牛只是笑了一下，什么话都没说。捡来手里还不嫌麻烦的拿着两根竹竿，都两米多长的样子。细一些的那根挥舞起来会呜呜的响。

　　绢空着两手，背篓也是空的，一副去山里打秋风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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