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那山，那水，那人（五）
朝山坡上的林子里走，就彻底没有路了。每个爬坡的人都是根据自己的经验，选择一处自己觉得便于爬上去的地方，然后就手脚并用朝坡上爬。
壮牛在前开路，他利用茅草，藤条等一切可以搭手的东西朝坡上爬。绢排在中间，很多地方都是壮牛在上面拉，捡来在下面推才把她给弄上去。这样子特别难爬的坎子其实也就一小段，进入树林之后反而就好走了。
一到达树林边，就有了悠悠的山风。松林也被山风吹得哗哗哗的响，像极了海滩上的海浪声！捡来一直认为，动人心魄的侗族大歌，就是得自于对这种松涛回响的感悟！走进松树林，一阵濡湿的感觉就扑面而来。
日集年累，地面上铺满了厚厚的一层自然掉落的松针，松果，踩上去软软的，仿佛马上就要溢出水来。捡来心里暗暗的叹息着：很久很久没看到过保水如此良好的森林了！
像这种自然生态几乎没有遭到任何破坏，养分充足，水分也充足的松树林，肯定是各种蘑菇的天堂。一走进树林，就可以看到远远近近，星星点点分布在树根周围的各种蘑菇，有些品种捡来也不认识。
壮牛和绢一声欢呼，就开始采集起来。捡来发现他们只采集小草菇和滑皮菇，以松树林的出产来讲，这两种蘑菇从口味到营养成分都算是下品！
捡来相信生态这么好，面积又这么大的松树林里，一定有他认为是上品那种蘑菇。他一边寻找自己想找的东西，一边顺便寻找着心目中的上品蘑菇。所以他没有加入壮牛和绢的快乐采集，只是一路瞪着双眼四处张望。
很快，他就看见了他想找的东西，虽然这一处以他目前手里的工具无法采集，但他的心已经放了下来：实在不行的话，下次请村正的铜斧来搞定！不过，他还是坚信一定有合适自己所带工具的采集点。没走多远，他的眼睛就放出了光芒！
哈哈哈，松茸菌！——这才是松树林出产的上品蘑菇啊。
一颗大松树下，周围长着一大片的松茸！这是曾经他要花20斤肉的价钱才能吃到1斤的东西，现在就这么烂贱的躺在树根边，真是让人感叹不已呀！只不过到了眼前，情况又彻底调了个面。
在当下，别说1斤换20斤肉了，100斤换1斤肉都换不到！而且最重要的是，根本没有地方去换，也没有人会跟你换。更绝的是：没有肉，怎么换？！想到这里，他不禁吞了吞口水，好在今天总算有了可爱的蛇哥哥和金头哥啊——
在这个人都吃不饱的年代，家畜的养殖是非常困难的事情，普通老百姓除非出去狩猎，几乎没有肉食的来源。捡来想起了前世的电影《无极》中的一个场景，将军问：“你为什么跟着我。”男主角：“跟着你有肉吃！”，诚不欺我也！
看到捡来满脸贼笑的朝大松树下那一大片蘑菇跑去，壮牛赶紧跑了过来。
“捡来，你想采集这些蘑菇吗？”
“对头！这些是最好的蘑菇啊，叫松茸，绝对的好蘑菇！”
“这种蘑菇不能吃啊！你看，它浑身上下长满黑色的斑点，斑点周围还有一块绿色的大斑，看着就像人生了恶疮一样！老人们说这种蘑菇即使吃了没毒，也会让人染病！你还是离远一点吧，免得它把病传给了你哈。”
“呃——？”捡来被壮牛的话憋得顿了一下才缓过来，“牛哥，我认识这种蘑菇。它不仅是好蘑菇，而且还特别养人！”
捡来抬起头来，直直的凝视着壮牛的眼睛。壮牛也一直看着他的眼睛。。。
“你真的认识？！”
“真的认识，还敢保证绝对没有任何问题！我打算一会午膳就以它为副食哩。”
“拿什么做主食呢？”
“蛇哥哥和金头哥啊！”
“不把他们带回村再食用？”
“今天天气太热，等带回村都变质了，就不能食用了。”
“好，我信你了！我们开始采这个松茸吧，午膳我陪你一起吃！”
“等一下，等一下！这片蘑菇生长的环境特别好，我们要小心的采集，不要影响到他们这个环境，等下次下雨，这里就还能长一地的蘑菇！”
“事情还可以这样？”
“对，对。”捡来无法给壮牛讲清楚蘑菇孢子的诸多问题，只能直接教他怎么做。“你们看啊，要先想好站啥子地方才能采到最多的蘑菇，一步跨到这儿以后就不要动脚了！
一直把手能够到的蘑菇采完，再挪一个合适的地方。采的时候不要连根拔起，要用手指甲把蘑菇贴地掐断！另外，像这种已经完全张开的蘑菇，就不要采了。而那种还是一个苞苞的反而要都采掉，都听明白了吗？”
“捡来，这大朵的不采，小咪咪子反而要采？你是不是搞反了啊？”
“没搞反！这种撑得大大的蘑菇已经老了，既不好吃，又不养人了。但它们却能让这块地继续长小蘑菇，所以要留着！蘑菇的生长速度非常快，别看那些小咪咪，我们今天不采的话，最多明天它们就老了，等我们下次来，它们早就死得影子都没有了！而这种含苞欲放的时候，是蘑菇最好吃，最养人的时候，当然要采啦——”
“蘑菇的命这么短？”
“是啊！等有机会你可以守着看一天一夜，就可以眼看着它们长大！”
“哈哈，原来蘑菇也要留着达达麻麻生崽崽呀！”
“对，对！就是这样。它们还特别怕生人，所以我们要尽量像没来过这里一样！”
“捡来，你现在好像啥子都知道？”绢还是没忍住好奇。
“是星星告诉我的！”捡来脱口而出，看不出是玩笑还是说真的。
壮牛和绢都奇怪的沉默下来，也不再进行追问，两人小心的按照捡来说的要点，小心的采集起松茸菌来。捡来不知所谓的咧了咧嘴，继续道。
“针对蘑菇其实还有个通理：养人又好吃的蘑菇一般都长得很丑，有些甚至看着很恶心！有毒的蘑菇一般都长得很好看，很养眼，很可爱，似乎还很好吃的样子！”
“真的吗？！这也太稀奇了吧？！”
“反正不要轻易尝试长得特别好看的蘑菇肯定不会错！”
“那就还是老老实实吃认识的吧，哈哈哈——”
“讲得有理！小心使得万年船，哈哈哈。这个林子里松茸肯定特别多，今天我们就只采松茸吧。今天就放其他蘑菇一马啦——”
使船？万年船？船又是什么玩意？！没人问，自然没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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