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尘埃落定
3.
汐官起初只是苦笑，逐渐变成大笑，仿佛灼光所说的只是一个特别好笑的笑话。
“你又没爱过，又何曾明白？”汐官又转头看向我们其他的一行人：“你们都不曾爱过，又何曾明白？”
她睁大眼睛，眼白多于眼珠，右手颤抖着指向陆川：“我是恨你，所以我要你活在我的阴影里千年万年！这才是你应得的报应！”
汐官盯着自己的手，倏然握紧，眼里露出凶恶的光：“这就是我的想法，天下谁也不能干涉！”
她犹如疯魔，巨大的能量驱使身后海水暴涨上来，海水淹没了岸边的礁石，巨浪向着我们众人袭来。众人使出法力对抗，面前形成小小的蓝色屏障，刚好挡住了来势汹汹的海水。
海平线上隐隐露出动物的头，好像是蛇，又好像是龙。生得很是奇怪凶狠。那动物逐渐从海水中现了身，是个类似九婴、相柳的怪物，九头蛇身，周身散发着恶臭，坚硬的皮如同磐石，身形之大已是能看出这巨兽定是上古所留下的古兽。怪物扬着九个头，肆无忌惮地毁坏海上的礁石，一路朝着我们的方向爬过来。
海水被挡在屏障后边，可是海浪巨大的压力却将我们众人压得快喘不过气来。
汐官站在庞然大物的前面，双手打开释放能力，她法力之大可以将天空遮盖，湛蓝清澈的天空顿时乌云滚滚，雷电交加！巨兽汹涌而来，所到之处草木不生，毒气弥漫，海滩上的毒草也不能幸免。巨兽见到汐官，俯首趴在地上犹如讨好般臣服。
“这便是为何见煞者，三界必除！”阿璃捏了个决，将屏障幻作一个球，众人包在里面，顺着浮力升到海面上，寻了个高处这才放了众人下来。阿璃早就明白煞鬼的威力，换句话说：它们不是鬼，而是鬼界能力至高者。自盘古开天以来，阳清为天，地浊为地。阴阳二气混杂化作世间万物。阴阳平均化为人和虫，至阳者化为神，至阴者化为鬼，至阴极度不平衡者化作煞。煞本是无形的灵体，绝大部分存在的原因都是由于巨大的执念而形成。汐官至阴的命格加之巨大的怨念，才成就了如今的汐官。
乌云压境，闷雷滚动，波涛汹涌。汐官站在巨大的礁石之上，海风摇曳着，斗篷掀起阵阵波澜，她犹如神邸，赤海所有的一切都归她所有。她是天下不生不死的毒草，夹缝之中野蛮生长出的芙蓉，毒蛇一般存在的女人，丹唇娇艳如血，脸却白得不成常人颜色。血红毒草失了颜色，皆化作黑色没了生机，海面也随之化作乌黑玄色。
巨兽爬过来，冲天嘶吼，震天的吼叫快要将天空都震裂了开来！它虽然拖着九个脑袋的庞大身躯，却可以迅速移动，只一眨眼的功夫，那九颗脑袋便凑了过来，张着大口，朝着陆川的方向嘶吼，那臭气熏天的口里流着不知名的液体……
陆川倒显得极其冷静，眸子异常冷静执着，他紧锁眉头，此时却异常冷静。
“汐官。”他的声音不大，但是他明白，巨兽身后的那个人听得到的。
他只是轻轻地叫住她，毕竟那巨兽没有主人的命令，也不敢一口吞掉眼前的男人！他透过巨兽看到只露着一小抹扎眼的红色。他沉默片刻，忽然笑起来……
“有什么想不开的？”他垂下眼眸，眉头舒展开，仿佛想通了什么事情，忽得又抬了眼：“从始至终，错的都是我啊。”
他声音平静，言语中也看不出任何情绪，我和阿璃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生怕下一秒这平等王做什么傻事。
他可是平等王！阿鼻地狱的王！他死了，阿鼻地狱便会倒塌，万千恶鬼一夕之间会乱了三界！
他缓缓走近那巨兽，他真得不清楚这兽是如何被她降服，大概是同病相怜的可怜人吧……
他眼里映着那抹刺眼的红色，那“红色”被风吹起，却丝毫不动。
“汐官……我真得没有什么可以与你给我的东西相媲美的东西还给你，只是这条命……”他白衣胜雪，皮裘之下藏着那颗为汐官跳动的心炽热无比。
他此时，纵身跳下高处，眼底的泪逆流而上随着海风飘走，甘愿受着毒草和巨兽的毒气无限侵袭。阿璃几乎腾了空般抓住他的半面皮裘，幸好身后雪烟、阿琼等人齐力拽住了阿璃……
“你不能死！哪怕再该死也不能死！”
陆川抬头望着高处的众人如此救他，他莞尔一笑：“我欠她的，一条命都还不完……”
他打开皮裘大衣，自上而下坠落了下去……
“不！”
阿璃奋力捏紧手中的皮裘，眼睁睁地看着陆川跌进赤海，玄色的海水将其包裹，污染了那一抹白色，逐渐吞没……
最终消失地无影无踪。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汐官，我欠你的，一条命是还不起的！我晓得你不在乎我的生死，正如当初我不在乎你的那般。
死，对我是解脱……
是我求你，让我解脱吧！
我不想在失去你的时候才明白自己内心的想法……
我不想那些曾经我们拥有过的时光如今化为了泡影……
如果重新选择……
不，没有重新选择……
我们都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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