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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朝水


  言传身教并无前后高低,适时取度尔,苦口婆心的说教适时而用,只是没有亲身体会来的直接,此乃行不言之教。

  就拿水壶来说,如若你这次帮他买好,那下次他就会自然而然的觉得你还会帮他准备。这次没有,后面的路途他就会自己准备,可能还会举一反三,思考一下还有什么是必须品,比如地图。

  望山跑死马?他们两人还是幸运的,这里是平原,没有山,两人就是晃悠悠的走,也只用不到半柱香的时间。

  农村人靠天吃饭,所以饭点儿都不固定,偏晌午之后才能看见炊烟缭绕,毕竟庄稼地里的事儿最重要!赶上春耕秋收,在田里就把一日三餐解决了!

  两人还未行至村头,就看见十几位年纪都偏中上的朴实村民,在村头大树下纳凉,有席地而坐,有自己带个小板凳坐,还有的干脆就歪靠在树上,形色各异……,三三两两的嘘着闲话。

  年轻一代都向往着城市的美好生活,沉浸在灯红酒绿中,很少有留在农村面朝黄土!而且年轻一些的也不喜欢坐在村头侃大山,年龄差距使然,有代沟,一般聊不到一块去!

  常道诚表现的有些怯生,跟在杜金海后面。两人前后脚来到村头,杜金海可是走南闯北这些年,对这些早已不在意了,拱手示意后,捏着生硬的地方腔道:“老少爷们儿,给借个光?我是旁边敦木寨的,路过这想向您们讨口水喝!”

  离老远,这些村民也都已看到了他们,穿着打扮倒是朴实,只是看着面生都没想搭理,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防人之心人之常情。

  他这边开口后,村民们没急着搭理,相互看了一眼后,其中一个比较大大咧咧的妇人放下手里正在织纳的鞋底,一脸平静的打眼问道:“你们哪庄的?”

  “俺们敦木寨北边铁庄的。”杜金海回答着,回手把常道诚拉到一旁介绍着:“他爸是常明伟。”

  言下之意,都是乡里乡亲,如若你们认得,且行个方便。而且乡里乡亲的,农忙之余都会走街串巷,对于家长里短鸡毛蒜皮都是门清。

  他这边一说,那边就有了声音!有几个知晓常明伟的就开始议论纷纷起来,顺带着跟身边人解释,什么身高、长相、故事经历、跟谁谁谁家有亲戚等……,分分钟就把底细给抖搂出来,堪比情报部门。

  刚才答话的妇人听到身旁邻居们的议论后,放下戒备心,脸上的表情也丰富起来,对着他们点头微笑示意后,扭身对着另一个也是抱着簸箩纳鞋底的妇人道:“他二婶子,让他们去你家喝口呗!”

  “咋的?去你家不行啊?”

  “他家的水没你家甜。”

  “还没你家的水多……”有人起哄道。

  嘴里虽说这么埋怨着,可是却没拒绝,起身放下怀里的簸箩,对着杜金海两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跟着她回家,她率先往自己家走去。

  杜金海道了声谢,领着常道诚快步跟了上前。

  还没越过人群的常道诚就听见有人对着前面大婶喊着:“你再管顿饭,还能让他们晚上给你暖被窝。”

  一句话引来一群人哄笑,饶是杜金海听到这话,也是老脸一红。

  村口是永远充满着无聊的欢乐。

  两人喝足后,又把水壶添满,再次道声多谢后,二人不再停留,逃似的穿村而过。

  后来这事儿传到常道诚父母耳朵里,他们还摇头说不可能,肯定是认错了,他儿子去大城市闯荡去了。奈何别人说的也是有鼻子有眼,使得二老心存疑虑,还刻意跑去那个村子去打听,可惜村里人只知道当时那两人喝完水就离去了,也没吐露要去哪?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二老很是乏力无奈。

  两人出村之后又慢悠悠的走过个把时辰,直到觉察腹中饥饿才停下脚步,寻了个阴凉处,休息中吃些昨天就已备好的干粮。

  两人没有定立具体的目的地,所以走的不是很快,填饱肚子后就多休息了会儿。现在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杜金海自己倒是能轻松应对,常道诚就不一定了。在他的体能没有合格之前,还是别去挑战太阳的权威为好。这无关咬牙坚持就可以,明知会中暑还要去,那就是傻!

  常道诚不知道不要紧,可他杜金海知道!而且他还知道常道诚明天腰腿会痛,他没告诉他而已!

  这就是修行,有些苦可以不用受,有些苦必须受,还一点儿都不能打折!

  缓过劲,他们又继续出发。入夜就露宿山野,好在草席被褥锅碗水壶杜金海有备着,经常出门都知道这些是必需品。常道诚的那一份被褥,他父母都有准备。只是没想到他会风餐露宿于野!

  这些天可真是把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演绎到极致。有河就沿着河走,吃的就比较滋润,还能顺带洗个澡,没河就填补干粮。几天下来常道诚已明显瘦了一圈,也不再白皙,身体看着倒是结实了些许。

  出行的第二天上午,常道诚在身体的疼痛刺激下清醒,正准备伸个懒腰,肩膀的火辣辣以及腰背的酸楚感觉,让他放弃了这一举动。仔细感觉中,大腿两侧以及小腿肚都在隐隐作痛!他心里明白这是昨日路途走的太多,就像在学校,每次剧烈运动后,都会有这些后遗症!伸出脚一看,果然!脚底板跟几个脚趾都磨出了水泡,大小不一!

  “痛就痛吧,过两天就好了!”常道诚心里想着。

  脚上的水泡也没去管它,只能放任,不能挑破,破了更痛!就如在家劈柴般,手上起泡后父亲都不让把它挑破,这是经验!

  对此杜金海倒是持不同意见,不挑破等会儿走路也会磨破,都一样。

  常道诚摇头表示没关系,这点儿痛他吃的住!

  杜金海没再和他拗在这事儿上,算是属于他的倔强。

  吃过杜金海给他留的早饭后,就继续赶路!只是这天他们走的很慢!

  实践总是总结经验最快的途径。

  淮,古来四渎之一,鱼越龙门之要道,蛟蟒腾龙之堤口,素有千里江淮二月春的美名。更是有着走千走万不如淮河两岸的庞博传承……

  而发生在淮河两岸的佳话,也数不胜数!如涂山大禹,孔孟老庄皆有故事,不胜枚举!这里也是问道之人必经之地!

  淮河龙王,四渎之一的淮河龙王,掌控三地的雨顺风调,受万人拜祭,威风凛凛贵不可言,地位仅次于四海龙王,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如今只得苟延残喘,寄人篱下,仰人鼻息。可真是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啊!

  其实朝廷也不愿看到位在国之腹地的宋地如此困境,曾两次从上游泻下无尽,蕴涵厚重灵气的源头活水,以灌溉宋地,籍此让宋地恢复往日容貌,可惜宋地没有龙脉扶持,并没能聚拢截留住随滚滚洪水奔来的灵气,反而挖掘出淮河的泄洪能力,自此,中原大水淮河为内涝尽犬马之劳,功不可没。

  两人顺着洪河来到大淮中游。

  “俺叔,看地图上前方不远处就是淮河了!”常道诚边看地图边瞭望远方认真的道。

  “嗯,刚才离此还有一番距离时我就已经察觉到这里水气之浓郁,比洪河水灵动不少,嗅一嗅都有提神之感。”杜金海满是轻松惬意。

  “灵动没感觉,水气是重了,空气中能嗅出异样!”常道诚模仿着,像模像样的嗅了嗅。

  “你那是闻到腥味了吧?”

  “对呀!水气重,水腥味就比较明显……”

  “嗯,差不多,是这么个理儿!前面坝堤后面就是淮河干道,再往前走两步,让我们到坝堤上好好欣赏大淮的英姿!”杜金海豪气干云道!说完就甩开步子率先迈向坝堤。身轻似燕!

  这几日的奔波,一路上的风餐露宿,常道诚疲惫都已挂在脸上,清瘦之感强烈,让人一眼便察觉出饱经风霜。可眼神还是暴露出未经世事的憨实清明。杜金海还是一成不变,老江湖的底子使然。

  两人的关系也从几天前如宾般的相敬到现在朝夕相处的相知相熟。就如生而不得见的亲朋相认般,一开始的亲近只是无形之中那种血浓于水的情分牵绊,现在则是发自内心的认可,亲近的不是一点两点!

  快步走来的两人来到堤坝下反而停了下来。杜金海并不着急往堤坝上爬,抬起头仰望着高大雄伟的堤岸,感受着劳动人民的丰功伟绩!常道诚倒是想一口气奔跑上堤岸,显摆一把自己的体力,无奈杜大叔停下来他只得乖乖跟着停下。瞟了一眼堤坝就没再举目,感觉这堤坝并没有什么好看或值得看的,光秃秃的,没有目标吸引他的目光和好奇心,就在原地活动下筋骨,以解无趣。

  两人在堤坝旁停留,也算稍作休整,匀一口气,此时再往上爬倒像是闲庭信步,都无须刻意加快脚步就轻松快捷地登上堤岸。

  站于堤岸上的两人,双眼四望尽显宽阔,船来帆往间激起层层弧浪,目光所及皆是波光嶙峋。杜金海似有些贪婪般吸吮着空气里的芬芳,那是一种历经风霜,是时间酝酿出的浓厚韵味,是无数的汗水挥洒辛勤凝结出的气息。低头看着脚下的坝堤,邻水的一面满是苔藓花草,另一面的丰登谷物,心里不禁间深有感触,水不愧为生命之源,哪怕没有了灵气,一样滋润万物,厚德载物诚我不欺!

  常道诚面朝大水,亦是被淮河所震撼,不看山不知山俊,不望水不知水秀!不知何故常道诚坝堤站立这会儿间,隐约感受到一股厚重略有敌意之气铺面而来,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心底不免有些自嘲无能,没见过世面,一河之态居然也让自己有感压力!

  虽有所感却也没与人言明,恐觉道出口更显丢面儿。后来的路上常道诚又试着面朝大海凝望,却不见那压迫感起来,几处地点试了几次后都不曾再有,便有些施施然。

  两人在坝堤上驻足良久后,就沿着河道向下游方向走去,沿途不时眺望两岸,欲把如画美景尽收眼底。

  两人在这能容下两辆马车的堤岸戗台上并排走着,走过一段路后,杜金海开口问道:“对这河,有没有什么感觉想要说的?”

  常道诚沉吟片刻后答道:“宽大壮阔,波澜不惊中又有磅礴气势。都言水木清华,可能咱们来的不是时候,秋叶的枯黄凋零显得有些寂寥,倒映在水里亦渲染出落寞。”

  “是想家了嘛?”杜金海关心道。

  “没有啊!有感而发!”常道诚有些嘴硬。

  “出门在外,有思乡之心在所难免,并无不可。”杜金海宽慰道。

  “嗯,也不是特别思念,上学时父母外出动辄一年半载,都已经习惯了。”常道诚有些平淡。心里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以免那思念之心成切,就换了个话题问道:“你有没有见过神迹,或者河婆土地什么的,这河里有没有?书中所载凡大江大河必有龙族统御,是不是真的?”

  “嗯,是有这一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只是宋地特殊,我也不清楚,没看到过不敢妄下结论。不过我在别处有幸见识过神迹,可惜只是是远远的观望,不曾细究。”杜金海回答着。换口气又继续道:“因天地规矩束缚,神仙不得私自临凡,擅自下凡不仅会被凡尘所压制,天宫亦有刑罚所处,而且就算下凡也不愿轻易显露身形,所以常人很难目睹仙踪神迹。”

  杜金海的话引起了常道诚深思,心中不免有些疑虑,又问道:“不轻易现身,怎么还能留下那么些佳话?有没有什么方法是他不现身,常人也可以看到的?”

  杜金海被他的话逗乐了,有些无语,还是耐心解释道:“是不轻易现身,又不是绝对不现身形!这个世界一直都不缺非常之人,神迹常人看不到,可有些人天生慧眼,可识珠玉,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事物。还有那些得大道之人,虽未成仙却能开天眼施神通,能轻易看到神迹,再由好事者记录在案,所以流传于民间的神仙佳话就不计其数矣。”。

  还处于志学之年的常道诚思想还略带有一丝跳脱,突兀的话锋一转问道:“我们等会儿吃什么?这里的鱼不知道好不好吃?”

  杜金海对其跳来的话题并没有表现得惊讶:“这里的鱼已经蕴涵了新时代的科技味道,估计也不咋好吃了,你想吃的话咱们下去抓两条尝尝鲜。”

  “我不会浮水!”

  “我也不会!”

  “你不是江南水乡的人嘛?”

  “谁告诉你水乡出来的就一定会游泳……”

  “你这几天老是回头看什么?”

  当话匣子一旦打开,就会有滔滔不绝的言论,多是一些日常见闻,相互探讨深究学习,常道诚是听的多说的少,每每说道自己也有听说过到类似情节时,会显得雀跃不吐不快,争抢着着把后半部分说出来,弄得杜金海很是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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