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饿坏
周末的景家并不热闹，一般是景爸景妈做学术研究，沈颂书忙着学习，留下一个无所事事的景辞在屋里无聊地玩手机。
因为是高中的关系，景妈管得严，周末不太让他出门。但像今天这种爸妈都不在家的时候，景辞一定是不会待在家里的。
大门关上的声音传来，拿着笔半天没动的沈颂书收到一条微信，是景辞——
“我出门了。我妈回来问起来，就说我去找路晚学习了。”
沈颂书面色淡淡，关掉手机，开始做题。
路晚和他们一个小区，隔着一幢楼的距离。
路晚爸妈常年不在家，后来路晚跟家里吵架，把房子钥匙都给换了，家里也懒得管他，最后房子就彻底属于路晚了。
景辞一边摁密码开门，一边想着以前的事。
路晚以前一个人在家里生过病，没爸妈，没保姆，要不是景辞那天来找他，指不定他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当时景辞按约定来到路晚家里，到了地方没人开门，景辞以为他不在家，打了个电话给他。结果电话没接，声音倒是从门里传了出来。
景辞这才觉得不对劲，在门口一直喊，喊得邻居出来大喊扰民，后来他说明缘由，邻居连忙给他找来开锁工强行开了门。景辞一进去就见路晚躺在地上，脸上通红泛白，整个人一动不动，把景辞吓坏了。
最后还是那位邻居打电话叫来的120，景辞把人送进医院，折腾了一晚上，最后医生告知他别担心，他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整个人被冷汗浇了个透。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路晚就把开门密码告诉了景辞。
“哎，我跟你说可好玩了——”景辞推开门就准备说跟沈颂书的那摊子事儿，没想到屋里多了个人，景辞一脸震惊，“陆镜空？”
这人穿着黑色丝绸衬衣，多余的衣角束进修身的西装长裤里，旁边随意扔着外套和领带，头发挑染一丝湛蓝色，还有一些细碎发光的东西散落在发间，细瘦的指节上戴着一枚银戒，整个人贵气显得十足，应该是刚从什么红毯和晚会上回来的。
但贵气挡不住眉间的冷漠和阴鸷，晦暗的眼眸里带着森冷的光，望向他的目光极冷，如寒冬冰霜，不断砸落在他身上。
景辞觉得这人很危险。
他又挪了视线，路晚半跪着正给人上药。
路晚看都没看身后，声音里带笑：“来了？”
陆镜空的狭长眼睫掀起，静静看着他，并未吭声。
不知怎么的，景辞背后就是徒然生出一股寒气，但有路晚在这，他也没那么怕。走过去就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屁股还没坐稳，就问：“他怎么在这？你俩怎么认识的？”
路晚把创可贴贴好，对陆镜空说：“你经纪人不是在找你吗？你们先去聊吧。”
陆镜空又瞥了眼景辞，点个头就回了屋。
随后路晚跟景辞解释：“前几天大白找到我，让我把笔记给陆镜空捎过去，我才知道他住我对门。”
景辞奇怪道：“大白什么时候开始关心常年旷课的人了？”
路晚用酒精棉擦了擦手，就说：“舆论。陆镜空今年太火了，一堆八卦和对家盯着他，前阵子有人拿他成绩说事儿，说分这么低，到时候肯定走后门什么的。”
景辞点点头，随后意识过来，反问：“……不是这样吗？”
路晚笑了笑，解释：“本来公司是这么安排的，流量明星吗，唱好歌、演好戏、上上节目就行了。不过前几天有主流资源接触到他，说看好他，以后应该潜力很大，就是学习的事得努力努力。”
景辞看向客厅另一头的陆镜空，“这是潜力无穷啊。”
路晚道：“他老板找到校长，拜托好好给他补课，不求能考多高的分，但求在一众艺考生里拔得头筹。”
景辞乐了：“要求还挺高。”
路晚摇摇头：“太强势了，我不喜欢。”
景辞手上一顿，看着他：“他老板你都见过？”
不是，你听我说。路晚大叹一口气：“他最近住我这。”
如果说刚刚推门进来看见陆镜空是惊讶，那现在听到他们在同居就是惊掉下巴。景辞这下手机也不玩了，瞪大了眼睛问他怎么回事。
路晚解释得很自然：“他说这几天电梯口和窗户边老看到私生和狗仔，怕被偷拍，就先待我这了。”
接下来的就理所当然了。
老板带着经纪人过来聊未来规划，得知艺人为了避难来到同学家，就顺势开了会。说不好路晚还做了回助理的活。
景辞一边打开游戏，一边说：“上号，打一会。文化分第一对他来说挺难的吧，我记得他比我成绩还差。”
路晚掏出手机，启动游戏，回他：“自信点，陆镜空现在全班倒数第一。”
景辞已经登录进去了，就等路晚上线，一抬头就看到了刚站稳的陆镜空，此人此时的注意力都在路晚身上，他绷着笑对路晚说：“你往后看。”
路晚一回头就跟一双漆黑探究的眸子对上了，他慢半拍地干巴巴道：“呵呵……那什么，你昨天不是熬了个大夜吗，不去补个觉吗？”
陆镜空摇头，脸上没有任何反应：“来拿笔记。”
路晚把桌前的笔记递给他：“有问题你就找我。”
陆镜空点点头走了。
等人进了屋，景辞才说：“我刚进门的时候挺怕他的。”
路晚：“现在呢？”
景辞：“我看他在你面前还挺乖的。”
路晚账号上线，一进房间就说：“你法师，我游走？”
景辞点了匹配，回：“行啊。”
俩人匹配到人，进去选英雄，路晚没再接刚刚的话题，只说：“我昨天本来想冲五颗星来着，再升一级就不玩了，结果大半夜连输十几把。”
景辞刚选好英雄，反驳道：“不可能，这游戏精着呢，每逢五六局肯定让你赢一把。”
路晚扶着额头多少有些嫌弃地说：“输了十五把，赢了三把，我还得谢谢他。”
景辞和路晚玩游戏两年，就六个字形容——又菜又爱玩。
景辞：“知道菜你还玩半夜。”
路晚：“咱俩好像半斤八两。”
游戏刚进入加载界面，路晚问：“你的最近顺么？”
景辞那张漂亮勾人的脸蛋就摆了个虚假的笑，冲路晚笑道：“不好意思，在下不才，刚上王者。”
打了半夜不幸掉到钻石的路晚：“……滚。”
景辞和路晚玩游戏就这德行，互相骂骂咧咧损对方，损完了游戏也打完了。
一般结果要么是被带飞，要么是被平推。
俩人就这么打了一下午。
直到一通微信视频打来。
是景辞妈妈。
景辞正打到关键时候，没接。等游戏打完了，又忘了这一茬，继续打了两局。
今天下午运气不错，匹配到的队友实力都很强，带他们上了七八颗星。
最后一局是最爽的，被野王全程带飞，动不动三杀四杀，直接平推。游戏一结束，路晚两眼放光，毫不矜持地说：“这野王挺厉害，我要加他微信。”
景辞在一旁道：“你都加多少个野王好友了，也没见你实力提升啊。”
路晚还沉浸在游戏的快感里，发了个好友申请，就说：“我感觉我能被带飞到50颗星。”
话刚说完，屋内就传来了陆镜空的声音：“路晚，这个笔记我看不清。”
路晚立马放下手机，往他屋里走过去：“哪啊？我看看。”
景辞关掉游戏，再看时间，已经快七点了。他靠着沙发，闭目歇了会，半分钟后又睁开眼，想到什么似的，打开微信。
就见他妈妈一小时前打来的未接视频。
刚要打回去，门铃就响了。
“小景你去开下门。”路晚的声音从屋内传来，闷闷的，景辞没注意，慢悠悠拖着鞋去开了门。
是沈颂书。
景辞还挺意外的，“你怎么来了？”
沈颂书不动声色地瞄了眼室内：“阿姨联系不上你。”
景辞让他进来：“我忙着打游戏，忘记回了。”
沈颂书道：“该吃饭了。”
景辞点点头，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冲屋里喊：“路晚，去我那吃吗？”
路晚轻轻咳嗽了两下：“不了。”说着人就出来了，“最近都是陆镜空订饭。”
陆镜空跟在身后出来。
沈颂书看着陆镜空，两人隔空打了个招呼。
景辞：“那我走了。”
路晚：“好。”
景辞跟着沈颂书回家了。
路上，景辞见沈颂书毫无反应，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忍不住问：“你不好奇吗？”
沈颂书停下，看着他，不解：“什么？”
景辞指了指路晚家的方向：“陆镜空在他家里。”
沈颂书看着他：“你心里不是有想法了吗？”
景辞被看透了心思，嘴上嘟囔着：“什么什么想法。”
沈颂书却也没多追问，电梯门开，他说：“走吧，到家了。”
-
第二天，沈颂书正刷数学压轴题的时候，景辞来敲门。
沈颂书看着他，等他说话。
“在家太无聊了，咱俩出去玩会呗。”景辞看着屋里白灰黑的配色，心想还真是冷淡。
“不去。”沈颂书以为他要说什么大事，听完转头就去继续解题了。
“我说你这个人……”景辞就知道不会顺利，拿出杀手锏，“男朋友是你这么当的吗？”
沈颂书：“……”
半小时后，沈颂书被景辞拉到了网吧门口。
他看着门口进进出出的人，表情淡定地看向景辞：“这就是你对阿姨说的‘跟同学一起复习’？”
“来都来了，我保证，就玩一上午！”景辞拉着人走进去，“下午你想干什么？我陪你啊。”
“不用。”
景辞到那就开了个包间，还美其名曰：“你不想玩的话，可以继续刷题，包间安静不打扰你。”
沈颂书跟着他进去。
屋里安静了没两分钟，等景辞开机登上游戏，噼里啪啦的按键声陆续传来。
沈颂书几不可闻地叹了声气：“……”
他从包里拿出耳机，默默戴上。降噪效果很好，几乎听不到景辞的动静。
重复的题型太多，不到十二点，沈颂书就刷光了所有练习题。
卷子拿的少了。
沈颂书摘下耳机，看向景辞。他正小声开麦，游戏术语听不懂，大概是指挥的位置。
景辞忙着打游戏，对周遭变化完全不注意。
沈颂书这才好好观察景辞。
他比小时候瘦了很多，尤其是侧脸，脸廓太瘦削，以至于沈颂书觉得整个面庞几乎没有肉。
眉眼比起小时候更好看了，小时候的眼睛有点水肿，现在倒是衬出一双明眸，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像装了星河，又闪又亮。
游戏好像是赢了，虎牙露了出来，随着咧开的嘴角，衬得景辞既英俊又阳光。
沈颂书收回视线，打开网页，试图在网上找到一些重难点题型。中间他看过两次景辞，对方玩得太开心，丝毫没注意到时间的流失。
一晃时间就到了一点。
沈颂书关了电脑，等景辞玩完一局，喊他：“该吃饭了。”
景辞看也没看地回：“等会，我再玩两局。”
沈颂书的胃被饿意刺激得难受，起身径直关了他的电脑电源，景辞正要发作，他冷冷道：“一点了。”
刚结束游戏的景辞手上一顿，偷偷看了眼时间，心道过得还挺快。沈颂书估计饿坏了，脸色有点发白，估计是幻觉，他看着沈颂书的脸好像生生瘦了一分。把高岭之花饿着了，回家他妈得生剥了他。
他连忙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吧。你想吃什么”
沈颂书语气不太好：“吃你。”
景辞把人饿着，有错在先，这会只好赔罪：“我错了。”
沈颂书把话原封不动地返还给他：“男朋友是你这么当的吗？”
景辞拿手蹭了下鼻子，讨饶道：“……好哥哥，我真的错了，别告状，这顿我请。”
沈颂书睨了他一眼，没说话，眉间烦躁消散了些。
景辞观察着动静，小心翼翼问：“这附近有一家火锅还不错，吃吗？”
沈颂书收回视线：“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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