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杀人者,人恒杀之
荀川失去所有反抗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匕首扎下。
赵阔就像个疯魔的杀人狂,痛快地笑着,不给荀川多余的喘息时间,恨不能让荀川马上死在自己手中。
就在匕尖顶在荀川胸口的刹那,赵阔的手忽然停住,仿佛顶到了一块铁板,不论他如何费力也无法前进半分。
“怎么回事!”赵阔一愣。
紧接着,匕尖忽然汽化消失,莫名短了一截。
将匕首拿起一看,赵阔大惊,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你衣服里藏着什么东西!”
荀川反应过来,忽然露出笑容:“哈哈哈,天不绝我……”
赵阔的匕首正好刺在了赤羽上。一把普通的匕首,岂能刺穿这个来历不明的宝贝。
“该死的!”赵阔将匕首扔掉,重新取出一把新的,这次,他瞄准了荀川的脖颈,反正都是一刀,脖子还是心脏都一样。
“等等!”荀川忽然抬手。
赵阔一愣,进而反应过来:“等个屁,去死吧!”
话音刚落,他又是一刀划来。
突然,赵阔如遭雷击般一抖,动作戛然而止,他的匕首甚至还没碰到荀川脖子,便停在了一尺远处的半空。
一把剑,正从他的左胸刺入,穿破心脏而出。
“都叫你等等了……”荀川叹息道。
随着一口血从嘴角溢出,赵阔双脚不稳左右一晃,进而浑身一软,往侧面倒去。
笼罩着荀川的阴影消失,在视野中出现的,是一张熟悉的脸。
方知有,正用手压着左胸,站在他面前,脸色苍白如纸,嘴角却挂着笑意。
就在赵阔靠近自己的时候,荀川就远远看到他晃晃悠悠站起身来,用灵力隔绝了脚步声,往荀川这靠近。
赵阔以为他死了,一心想着杀掉荀川,并未回头查看,这才中了招。
“老方,你没死,太,太,好了……”荀川艰难地坐起道。
“本来应是死了……”方知有浑身无力地坐下,看着天空道:“幸亏我先天内脏转位,和常人呈镜像,心在右,肝在左……”
“没事就,好……苍天默佑!”荀川双眼有些模糊,往地上一躺。
“荀川!”远远的,一道淡紫衣飞来,高声呼唤。
荀川抬眼一看,正是花落离。
等她落地靠近,荀川忽然露出笑容,无比阳光灿烂。
“花师姐……”
方知有扭头一看,一直悬着的心才完全松下。他很担心这时候还会有人出现,趁火打劫,甚至杀了他们俩。
见荀川还喘着气,花落离松了口气:“你还活着……”
“托师姐洪,福,没,没……没死。”荀川艰难答道。
“先别说话!”花落离上前一步蹲下,将手掌放在荀川胸口,另一只手则放在方知有的后背上,给二人输入一道精纯的灵力。
或许是因为修为较高的原因,灵力入体之后,不仅瞬间稳住二人伤势,给二人送去阵阵冰凉之感,就连受损的组织都修复了不少。
良久,花落离收回手掌,荀川恢复了一些气力,缓缓站起身来,并扶着方知有,一同给花落离鞠了一躬。
“不必多礼,到底发生了什么!”花落离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道。
荀川摇摇头,叹了口气,看着方知有。
方知有皱着眉头,眼神恍惚着道:“这个是符院的管事弟子赵阔,因铁木符之事,将我抓来,引荀川来到第四山头,欲将我二人杀死。那位我也不认识,修为已达驭物境,应当是内院弟子。”
花落离一惊:“驭物境?”
接着又看向荀川道:“你杀了他?”
荀川点点头。
花落离看着荀川的眼神变了变,而后道:“内宗弟子大多我都见过,但此人很是面生……没有印象。”
“那柄白玉剑是他的法器,看品级,至少是灵器级别。一般的内院弟子,恐怕很难拥有……”荀川提供了仅有的线索。
花落离缓步走到赵斯身旁,将灵力探入他的乾坤袖中,接着取出了一道紫符。与他给荀川的那道一模一样。
“看看吧。”花落离说完,点亮了那道符。
方知有则来到赵阔身旁,将他乾坤袖里的所有东西取走,就连乾坤袖都互相调换了一个。
只微微一扫,惊地差点掉了下巴,这几年来,赵阔可真是没白经营。足足一千枚长生钱,外加一万多昆冈钱。
只可惜这人似乎并不喜欢储存丹药法器,里面除了钱之外,只有一大堆低符力的上品底符,几乎没有什么其他值钱的东西。
碍于花落离在场,他没好意思立刻跟荀川分赃,只是沉默地站在一旁,暗自高兴。
不多时,一男一女从远处飞来,正是蓝贝和温芜荑。
远远的,他便看到花落离站在山顶上,神色冰冷,心里顿时觉得不妙。而当他看到地上的两具尸体后,脸色瞬间阴冷起来。
“花师妹……你怎么在这儿?”蓝贝落地后便道。
花落离没有回答,而是看了看他身边的温芜荑。温芜荑则是一愣,又看了看荀川,连忙上前行礼:“花师姐!”
“芜荑,师尊常跟我念起你,若你回了内宗,希望还是多往纹师楼走走,别老是待在秋暝苑。”花落离道。
“芜荑知道了!烦劳师姐帮我向爹爹问安。”
花落离点点头:“你若有心,当自己去问安。师尊他老人家很挂念你!”
温芜荑点点头,退到蓝贝身边。
蓝贝一甩袖,走到赵斯身前一看,胸口处巨大的凹陷让他双眼生出掩盖不住的寒意,口中发笑道:“好手段啊!花师妹,这是你的杰作吗?”
“敬人者,人恒敬之。杀人者,人恒杀之!”花落离也不否认,只是轻描淡写道。
转头看了看他身旁的荀川,虽然没有黑铁大剑,但盲了的左眼却异常明显。
“你小子很好,带帮手诱杀我蓝府家仆!很不错……”蓝贝点头道。
荀川知道花落离在保护自己,便没害怕,而是上前一步,不卑不亢道:“此人之死乃我一人所为,与花师姐无关。她也刚到!”
“至于诱杀,你怕是说反了吧?是你的家仆,串通了赵阔这厮,将我兄弟绑到这山头上,想要诱杀我。只可惜技不如人,死在我手里,怨不得我!”
“就你这点修为,也敢出头顶罪,不自量力!”蓝贝闻言,冷笑一声,忽然放出灵力,出手便往荀川脑门拍去。
花落离冷哼一声,同样出手与他对上。可二人还没碰到一块,却见温芜荑忽然上前,一把将蓝贝拉住道:“蓝师兄,不可!”
蓝贝怒从中来,转头狠狠瞪了她一眼。
温芜荑则死死拉住她道:“我知你心头怨恨,但花师姐是我爹的心头肉,你若要动她,我爹岂能放过你!外圈这种说法,对普通弟子或许管用,但对秋暝苑弟子,你觉得有用吗?”
“芜荑,你尽管放心,你的蓝师兄伤不了我。”花落离淡淡道。
“花落离,把这小子交出来,这事就算了!”蓝贝厉声道。
花落离往前一步,挡在荀川面前:“做梦!荀川是纹师楼的人,想杀我纹师楼弟子,可去问问各位长老答不答应!”
“我是纹师楼的人?”荀川一愣,一头雾水地看着花落离后脑勺。他不过是个外宗弟子,怎么会是纹师楼的人。
“若连一个普通符院弟子都能算作纹师楼的人,那你们纹师楼的人可真不少!”蓝贝耻笑道。
“接着!”花落离摊手一晃,一道棕光闪过,掌心便多了一方令牌,上面正刻着荀川二字。
荀川连忙双手接过,这是纹师楼的弟子腰牌。
“荀川虽是符院弟子,但与纹师楼有缘,即今日始,便是我纹师楼的记名弟子。他日完成考核,进入内宗,便正式成为我纹师楼弟子。”
顿了顿,花落离又往前走了两步,放出气势瞪着蓝贝道:“凭借秋暝苑弟子的身份就想动我纹师楼的人。先掂掂自己的分量够不够重!”
为了避免二人继续纠缠不清,温芜荑忽然侧面走了一步,看着花落离背后的荀川道:“荀师兄,上回的事,多谢你!”
荀川知道她在帮忙解围,便挠挠鬓角,讪讪道:“不客气,我也收了你的礼,够了。”
“你们认识?”花落离一蹙眉,扭头看向荀川道。
“是的,上回师姐从青玉湖将我救出,当时我便是在湖底打捞温师姐腰上的那块玉佩。后来去了躺狩院亲手交还给她,物归原主!”荀川拱手道。
花落离看向温芜荑,见她点点头,忽然觉得有些想笑。
“也不知这荀川是怎么回事,秋暝苑和狩院皆与符院八竿子打不着,他却或多或少与大家都有些关联……”
见花落离发呆,蓝贝扭头看了眼温芜荑的玉佩:“师妹,你玉佩丢了的事儿为何没告诉我?”
“这是你送我的,我不想你伤心,所以才没说……不过好在荀师兄帮我找回。蓝师兄,你听我一句,赵阔不是什么好东西,挑拨离间,颠倒黑白,平日里没少作恶,我早就看他不顺。如今死了,反倒能让宗门干净一些,你和赵斯不过是被他利用了。赵斯死了虽然可惜,但毕竟刀剑无眼。”
蓝贝闻言,一甩袖,盯着荀川道:“那这厮将我三弟打地昏迷不醒,这仇怎么算!”
“我!?”荀川一惊,连忙皱着眉头站出,诧异道:“我打伤你三弟?谁?尤亮吗?他跟你也不同姓啊……”
“正阳观前,蓝玉,你可记得?一拳被你打断了腿骨,至今昏迷不醒,大夫说了,还要躺个一年半载,你让我就这么算了不成?”蓝贝怒道,说完,他狠狠瞪了花落离一眼。
花落离不知此事,若是荀川理亏,她或许真没有理由继续挡着,最多只能保住荀川一条命。
却听荀川义正辞严道:“不错!大丈夫做了事便敢认,你弟,是我打伤的!”
“花落离,这下你总无话可说了?放心,我不取他性命。只让他也昏迷个一年半载,此事便作罢!”蓝贝说完又要动手。
“等等!”荀川连忙伸出双掌,阻止道:“虽然是我打伤的,但这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我!”
“我当时正在摸骨,他无故挑事,我只当他嘴碎不曾搭理,谁知他恼羞成怒竟动手打我,我甚至都没还手,只是用剑挡了一下。可他不依不饶飞脚踹我,我这才被迫反击。至于他昏迷不醒,我只不过在他鞋底打了一拳而已……众目睽睽,大家都瞧见了。”
这些解释不为说服蓝贝,而是给花落离听的,自然是越详细越好。他可不想真在床上昏迷个一年半载,花落离这尊保护神,他必须要尽可能争取。
蓝贝一滞,他知道荀川说的是实话,但是却不肯罢休,道:“无论怎样,你将我三弟打伤是事实,岂能让你一番狡辩就甩干净!”
“蓝师兄!”花落离叫住了他,从袖中取出一枚水蓝色丹药道:“这是我纹制的醒神丹,宗门目前只有我和师尊有配方,对清窍失灵,魂不守舍者有奇效。令弟脑部受损,服用此丹,或许能有所帮助。”
“当真?”蓝贝一喜,伸手就要去拿。
花落离却将丹药捏在手心:“你若能不计前嫌,就此罢休,这枚丹药尽管拿走。若你非要计较,不仅丹药没有,我也不会让你碰荀川一下!”
蓝贝深吸一口气,眼神变了变,温芜荑再旁催他快收下丹药,治病要紧。又盯着荀川看了半晌,这才冷哼一声,伸出手。
花落离点点头:“我相信,蓝师兄说得出,做得到。”
话毕,将丹药递给了蓝贝。
“走!”将丹药收起,蓝贝狠狠斜了荀川一眼,往赵斯尸身走去,将他扛在肩上后,带着温芜荑飞向内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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