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卖身为奴
依旧黑沉沉的牢笼里一批又一批的人被狱卒带走，又被送回来。
被带走的人浑浑噩噩，恍若傀儡，送回来的人终于有了些人气，开始抽泣呻吟。
灵夕已经缩在姐姐脚边闭上了眼睛，既没有完全睡着，也算不上清醒，半梦半醒的。
灵星无聊地甩着脖子上的锁链，时不时地向旁边的人问着话，想要聊聊天打发时间。
可惜那些被送回来的孩子们都虚弱无比，连喘气都觉得费劲，更不会把力气浪费在聊天上。
白泓还在昏睡，从他依然紧皱着的眉头就能看出他的梦并不美好。
他身上的黑袍也早就沾满了尘埃污垢，脏兮兮，破破烂烂的——在这间监牢里的所有人几乎都是这样。
过了一段时间后，所有人都被狱卒们带出去过一次。
灵星注意到只有四个人没有被送回来，其余的人应该都被那个樊医师拔除了所谓的黑莲血印。
牢门外又传来了狱卒们沉重的脚步声，牢门再次被打开，领头的依然是那个魁梧高大的狱头。
这一次，狱卒们的目标很明确，直接来到了白泓的身边。
狱头亲自伏下腰身，拨开白泓身上的干稻草，解开他脖子上的枷锁，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他那高大的身材横抱着白泓，就像抱着一个刚刚出壳的小婴儿一般，小心翼翼的。
灵星有些奇怪，急忙喊道：“叔叔叔叔！你们要带他去哪儿啊？！”
没有回应，狱头只是偏过脑袋用眼角的余光撇了她一眼，就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牢笼。
狱卒们再次退去，牢门再次被锁上，脖子上的枷锁依然牢牢咬着脖子，锁链也忠实地连接着枷锁与墙壁。
时间过去良久，当狱头带着狱卒们再次打开牢门，白泓没有被送回来。
狱卒们送来的是一大桶清水，一些木碗，以及碗里盛放着的微黄的稀粥。
清水和稀粥都被放在了牢笼的正中间，地上还有一条若隐若现的白线，框出了一个白框，东西都在白框里。
食物的味道让早已饥渴无比的众人纷纷挤出最后的一丝力气，一个个都坐了起来。
脖子上连着的锁链被绷直拉到极限，他们的双手直直地伸向那一碗碗稀粥，可就是触碰不到。
一双双灰暗的眼睛注视着魁梧的狱头，每一双眼睛都透出了哀求，渴望。
狱头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用尽量温和的声音说道：“大家都坐好，每个人都会分到食物的，不用着急。”
效果并不太好，对食物的渴望已经占据了他们的大脑，让他们自动过滤掉了狱头的声音。
狱头微微皱眉，用稍大的声音补充了一句：“我数到三，还没有坐好的人我就不给他食物了！”
“一……”
“二！……”
所有人都赶忙坐回了原地，甚至努力把腰背挺直，把双手放在膝盖上，都变成了一副乖巧的模样。
狱头的“三”带着些微颤动喊出了口，声音明显小了一些。
他挥挥手，身后的狱卒们纷纷走上前来，把一碗碗稀粥送到孩子们手中。
一拿到食物，他们再也顾不得什么，纷纷狼吞虎咽起来，一碗稀粥很快下了肚，连碗底也被舔得干干净净。
一碗温热的稀粥下肚，他们灰暗的眼睛才有了些许光彩，但是依然布满阴翳。
灵夕早已被吵醒坐了起来，手上迷迷糊糊地被塞了一碗稀粥，又被一边的姐姐顺理成章地拿了过去。
几口喝完稀粥，灵星又将木碗又塞回妹妹手里，还特意沾了两滴粥水点在妹妹嘴角……
稀粥每人只有一碗，清水却是管够。
离吃饱还远的众人都选择用水灌满了肚子，体验一下虚假的饱腹感。
“吃饱”喝足，狱卒们开始解开众人锁在墙上的锁链，把众多锁链用一根串起来，被狱头握在手中。
“好了，走吧！带你们个去处，日后造化如何，皆看个人运气了！”狱头的声音有些沉重，也有些无奈。
他一拉手上的锁链，牢笼里的孩子们按被串的顺序一个个排成了一队，随着狱卒们的驱赶走出了牢笼。
一路走出三河大牢，他们终于再次重见天日。
刺眼的阳光让所有人都眯起了眼睛，用手遮光，泪水不自觉地涌出眼眶。
孩子们身体尚且虚弱，步子也小，走得很慢。
狱卒们也没有像往常那样驱赶催促，只是默默地守在他们身旁，狱头也把脚步放得很慢。
官差行事，街上众人自然退避一旁。
他们走过一条条街道，路旁的百姓都纷纷侧目而视，看到他们身上的小黑袍，有的小声地谩骂两句，有的露出兴奋的笑容，只有几个人无声地流下了泪水。
经过一段不短的路程，他们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片豪华的大宅，黑漆漆的大门只比城主府要小上一些，上面悬挂着一块烫金大匾，“洪府”二字熠熠生辉。
大门两旁还有两个家丁般的持棍护卫充当门神，都长得人高马大，凶神恶煞，身上一块块肌肉犹如磐石。
狱头走上前，其中一人马上绽放出笑脸，点头哈腰地来到狱头面前：“关狱头好！这些人……不会都是来卖给我们家老爷的吧？！而且看这黑袍样式，是那黑莲教的小徒弟?！”
“正是之前白翼派的黄仙师抓获的黑莲教弟子。不过你也看到了，这些都是小孩子，被那黑莲教抓了去，父母只怕也是遭了殃，除了卖给你们老爷，他们还能有什么去处……”狱头的话里充满了对他们的可怜，但也满是无奈。
那护卫也跟着点头道：“确实确实……那就请关狱头稍候，我这就去通禀我们家老爷！”
“去吧去吧！顺便让你们老爷准备些食水，这群孩子很久都没吃饭了，刚刚喝饱了水来的。”
“哎，好好好……”护卫一溜烟地钻进旁边的侧门，进去传递消息。
不一会儿，他又跑了出来：“老爷说没问题，你把人都带进去吧！等管事们过了眼，价格该是多少就是多少。”
关狱头点点头，与狱卒们带着一串孩子从侧门而入，一路走到了宅中一个类似演武场的地方。
这里宽阔无比，一行人来到场中都显得空旷。场边明显有灵光闪烁，道道阵纹在地面上穿插来去。
一个跛脚的老头从远处走来，笑眯眯地向关狱头行礼，道：“关狱头，好久不见！听说这次带来了不少小苗子，还是那黑莲教的?！”
“他们都是被黑莲教捉去的苦命孩子，家人恐怕也已经遭了毒手，马管事可要多多照顾他们啊……”关狱头点点头道。
“嗨！你又不是不知道，进了我们这门，卖身契一按，管他们以前是谁，都是我们老爷的资产了，都得按府上的规矩办事……”
关狱头早就知道了马管事会有这番回答，万般无奈，也都化作了一声轻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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