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喂饭
“这次考试我们班成绩不是很理想，同样是我教的班，人家五班怎么考得就那么好呢……”刘佳在讲台上哗啦啦地翻着试卷，眉头紧锁，脸色阴沉。
考试是占用晚自习的时间考的，面对成堆的写不完的作业，大家能有心思考试才怪。
“那是因为他们班集体作弊了。”有同学在下面说，说完觉得有趣，又自顾自笑了两声。
刘佳把试卷往讲台上一拍：“赵江瀚！就你话多！”
“老师你是不知道，他们班被校长抓的时候，校长的骂声我们这边听得一清二楚。”赵江瀚笑嘻嘻地说，说完还掐着嗓子翘着兰花指模仿道，“考试是为了检验自己……”
他模仿得极其传神，同学们都哄笑起来。
“瞧把刘佳乐的。”周熠楠示意邱北看刘佳的表情。刘佳抿着嘴，面容还是很严肃，但是嘴角已经微微翘起。
“他们班被抓是他们的事情。”刘佳微微低头，把自己的表情调整好，“你们谁能说自己没有做过弊，或者没有动过作弊的念头？”
台下响起了心照不宣的笑声。
“好了我们上课。先来看这道电离平衡……”
“刘佳为什么不和我们多聊一些？就算多骂我们几句也好啊，只要不上课就行。”周熠楠打着哈欠和邱北说。
“你可以睡觉了。”邱北对周熠楠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要不要我把窗帘拉上？”
周熠楠强撑着意志，目光在班里扫了一圈，得出结论：“纵观全班，认真听讲的也就那么几个奇葩——你算一朵。”
“谢谢夸奖。”邱北敷衍道，“闭嘴，晚安。”
下课铃终于响了起来。东倒西歪的同学们从桌子上爬起来，眼巴巴地看着刘佳。
结果不曾想，刘佳一听到铃声比学生反应还激烈，立刻像八百里加急一样冲到门边关掉了铃声。
“啊——”教室里响起了一阵无精打采的哀嚎声。
“别吵，这道题讲完。”刘佳丝毫没有拖课的愧疚感，“你们配合一点，早讲完早下课。”
周熠楠整个人烂泥一样摊在桌子上，逼着自己睁开眼睛，然后又不自觉地眯起来，“我觉得哪天刘佳不拖课才是天下奇观。”
夏傲侧过身，一手搭在邱北的桌子上，“正常，虽然她语速快得跟机关枪一样，但还是改变不了她无法按时完成教学任务的事实。”
邱北认认真真地、一脸嫌弃地用笔把夏傲的手打了下去。
“人家虽然拖课，但是人家的确有本事。”陈浩博耸耸肩，“可能拖课使她教学质量提高。”
“哎同桌，她现在在讲哪题？”周熠楠看了看板书，低头在自己的试卷上找对应的题，把试卷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
邱北故意用手捂住试卷，“你猜。”
“不说拉倒。班长，他讲到哪了？”
“你过来，我告诉你。”陈浩博神秘兮兮地招招手，周熠楠立刻凑了过去。
“其实我也不知道。”陈浩博看着周熠楠脸上便秘一样的表情，大笑起来。
“好了今天就讲到这里，下课。”刘佳紧赶慢赶终于把课堂任务赶完了。
“老师我们十一休息几天啊！”有人扯着嗓子问。
“这才什么时候你们就想着放假，心思都给我放在学习上。”刘佳瞥了那个同学一眼，“暂定七天，具体通知还没有下来，别想那么多，好好学习。”
一听到放假，周熠楠眼睛也不眯了，脑子也不昏了，立刻容光焕发，背挺得和钢板一样直，两只手端端正正地放在桌面上，用他的星星眼望着刘佳。
邱北看着毫无倦意甚至看上去十分精神抖擞的周熠楠，猜测他上课那副昏昏欲睡飘飘欲仙的样子是不是诚心用来气老师的。
“走，吃饭去。”周熠楠拍了一下邱北的后背，“别一天天整的跟修仙似的，人是铁饭是钢。快走，不然没饭吃了。”
“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吃饭，你先去吧。”
周熠楠把邱北从座位上提起来，“你别给我睁眼说瞎话，我们一起吃了快一个月了，你现在跟我说你喜欢一个人吃饭？”
“还不是因为你死缠烂打？”邱北放下手中的笔，把作业合上，“走吧。”
两个人刚打完饭坐下，陈浩博屁颠屁颠地走过来，身后还跟着夏傲，“周哥这里没人吧？来来挤一个挤一个。”
“我和你们邱哥的二人世界，就这么被你们俩三儿打扰了。”周熠楠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算了，既来之则安之，今天你周哥赏脸，坐吧。”
陈浩博和夏傲的态度好得就差给周熠楠跪下磕头拜谢了，“是是是，周哥大方，滴水之恩小弟来日定当涌泉相报。”
邱北自顾自地挑着菜里的葱花，眼皮都没抬一下。
夏傲凑到邱北面前，“哟，邱哥这是不乐意了，嫌我们打扰您二人世界了？”
邱北慢悠悠地把葱花全部拨到一边，又把筷子上粘的葱清理干净，才缓缓开口：“知道就好。”
“小的赶紧滚，赶紧滚。”夏傲端起餐盘一拍陈浩博的屁股，“听到没有，人家邱哥烦你。”
邱北抬起头，“算了，既来之则安之，今天你邱哥赏脸，坐吧。”
夏傲和陈浩博又立刻乐呵呵地坐下。
“你们十一打算出去玩吗？”周熠楠嘴上问着，眼睛一直在瞟邱北菜里的肉，趁邱北不注意，迅速把肉夹到自己碗里，然后得意洋洋地看着邱北。
邱北表面上表现得很大度，一只手不为人知地伸到餐桌下面狠狠地掐了一把周熠楠的大腿。周熠楠发出了痛苦的叫声。
“我想出去……周哥你怎么啦？”夏傲关心地问。
“没事，被狗咬了一下，回去打两针狂犬疫苗就好了。”周熠楠强忍着腿上传来的痛感，摆摆手说。
“狗”轻飘飘地瞥了周熠楠一眼，“要是不想再被咬就老实一点。”
“行行行，我认输。”周熠楠把肉还给邱北，“怎么样，满意了吧？”
邱北盯着被周熠楠咬了一半的肉，嘴角抽搐了一下。偏偏周熠楠还在一旁添油加醋：“哟，有洁癖？这可不行。这要是在战争时期，树皮草根你都得吃……你干嘛！”
周熠楠咬着邱北送进自己嘴里的肉，突然就说不出话了。
邱北也愣了一下。他只是想把那块肉还给周熠楠，顺便堵住周熠楠的嘴，堵完后才发现用的是自己的筷子，摆出来的是一个喂饭的奇异姿势。
他很快回过神来，对目瞪口呆的三个人轻描淡写地笑了笑，站起身，“我去换双筷子，你们先吃。”
“吃吃吃。”周熠楠浑不在意，“继续聊。夏傲，去哪玩啊，带我一个？”
夏傲规划道：“我想去露营，有没有意见？”
周熠楠对夏傲的想法表达了肯定，“当然没有。还有谁去？”
“我也不知道。陈浩博？“
陈浩博无奈地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我估计我妈不让，再说吧。”
“哎哎邱北，你来吗？”夏傲又热情地招呼邱北。
邱北像没事人一样坐回周熠楠旁边，问：“来什么？”
周熠楠积极回答：“跟夏傲度过一个美好的十一假期。”
“不去。”邱北条件反射似的，干脆利落地拒绝。
“就去一天，不会影响学习的啦。”夏傲苦口婆心地劝他。
邱北沉思两秒，“我再考虑一下。”
从天亮到天黑，夏傲和周熠楠一直在讨论露营的事，完全没有停下来过。上课怕被老师发现，两个人就眉来眼去地传小纸条，下课更加放肆，仿佛世界上没有比露营更重要的事情。
邱北被吵得不行，屡次提醒他们克制，两个人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合伙邀请邱北一起讨论。
邱北忍不住想，为什么刘佳这么不长眼，两个人吵闹，受害者是他。
终于挨到放学，邱北背上书包，趁着周熠楠意犹未尽，抬腿往外走，“我先走了，你们继续。”
“哎哎等我一下！”周熠楠在邱北身后喊，而邱北早已没了踪影。
“跑这么快？”周熠楠抬头和夏傲说，“他今天怎么不等我？”
夏傲摇头：“这是你们两个的私事，我也不知道啊。”
邱北回到家，发现自己被拉到了一个叫做“性感邱哥在线麦片”的群里。群头像是某张班级合照里自己的截图，糊得几乎看不清人，图片上p了一个二维码，大有下一刻就要被扫黄的架势。
[north]：我只想知道这个群是谁建的。
[傲天上天]：周熠楠是群主。
[周爹]：怎么样，我是不是特别棒？
[north]：棒。
[往事如风]：邱哥消消气哈。
[周爹]：哟，这不是班长嘛。
[往事如风]：经过我的不懈努力，我妈同意我和你们一起出去玩了，鼓掌！
不用想，剩下的聊天内容绝对不会超过出行安排的范围。邱北说了句“讨论好了再来通知我”，然后退出了群聊。
他看了下时间，已经快十点半了。他取出一册习题，想了想，把手机关了机。
夜色已深，万家灯火一盏盏熄灭，只有寥寥几扇窗户里还透着温暖的光，像是夏夜里的萤火，深海中的灯塔。
那是学子们在挑灯夜读，努力通向自己神往的殿堂。
邱北轻轻打了个哈欠，揉揉眼，顺手拿起一瓶风油精涂在自己的太阳穴上。风油精带来的凉意使他立刻神清目明。
笔在他的指尖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随后落到了纸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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