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落寞
早上六点二十九分，周熠楠醒来，把邱北即将在一分钟后响起的闹钟调成了静音。邱北还无知无觉地沉浸在睡眠中，周熠楠瞪着惺忪的眼睛欣赏了一会他的睡颜，最后又昏昏沉沉地睡去。
六点四十五分，第二个闹钟响起。周熠楠听着刺耳的铃声心道一声“该来的还是会来”，然后就看到邱北已经坐了起来，迷迷糊糊的样子像是刚把意识强行拉了回来，嘴里还在哼哼着什么。
他就这样坐着，也不进行下一步动作，只是一直用手揉着眼睛，偶尔再抓两把头发。周熠楠本想再赖会床，但是邱北坐起来后冷风灌入被窝，他被冻得不轻，只好跟着起床。
结果等他穿好衣服回来一看，邱北依然保持着原动作，面色不虞，感觉下一秒就会跳起来和他决一死战。
“你这样容易感冒。”他把邱北拉起来，“赶紧穿上衣服。”
邱北满脸烦躁地甩开他的手，“我知道。”
“起床气这么大？”周熠楠好笑地看着他，“一起睡了这么多天，这是第几次发作了？”
邱北终于清醒过来，“几点了？”
“四十五。”
清醒状态下的邱北属实不太好糊弄，他皱皱眉，“怎么这么晚？”
“看你睡得香，就把你那个六点半的闹钟提前关了。”周熠楠挠挠头，极具求生欲地说，“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邱北推开他，利落地穿上衣服，“洗漱了吗？”
周熠楠从起床就围着邱北转，哪有功夫去洗漱，“没有。”
“那我先洗，别和我抢。”
“你家卫生间那么宽敞，容不下两个人？”
邱北刚想把周熠楠拒之门外，周熠楠已经挤了进来，从架子上取下牙具。邱北挤牙膏的手一顿，无奈地看向周熠楠。
周熠楠含着牙刷，向前走了一步，“一起嘛。”
邱北贴着周熠楠的胳膊上前，与他并排站着，“别挤。”
“你好歹让我照到镜子啊。”周熠楠扶着邱北的肩膀把他往旁边带，“你很好看，不用照了，该我了。”
镜子中的两个人，一个顶着鸡窝一样蓬乱的头发，脸上挂着因为熬夜打游戏而生出来的黑眼圈，另一个头发服服帖帖地垂着，即使还没有洗脸，皮肤依然是白净透彻的。
“这样一看。”周熠楠仔细观察完，下了定论，“我们很像一对……”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邱北打断他，“你就算说像父子都比像情侣真。”
周熠楠脸上挂着坏笑，“我还没说完，你心虚什么？万一我本来想说的就是一对父子呢？”
“我只是对你的话做了预判。”
周熠楠恶意挑逗道：“别的大预判家预判的时候，也会像你一样脸红吗？”
邱北像是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漱完口，又擦干净嘴角的泡沫，才说：“你先洗吧，我等会再来。”
周熠楠一直憋到邱北走远，才爆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笑声。
太好逗了，太可爱了。
邱北把周熠楠一个人晾在卫生间，自己则去准备早餐。他自己对早餐没什么要求，填饱肚子的工具而已，但是周熠楠在吃的方面“很有追求”，要么不吃，要吃就吃最符合自己口味的。
在屈尊和邱北啃了两天面包之后，即使周熠楠依然表现得津津有味，邱北也察觉出了他的抗拒，于是单调无味的面包片变成了营养丰富的三明治。
“这么贤惠？”周熠楠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到他旁边。
“还不是因为你。”邱北没好气地说，“你热两杯牛奶，我去洗脸。“
吃饭的时候，邱北难得主动挑起话题：“我昨天听了一首歌，蛮好听的。”
周熠楠好奇地问：“什么歌？”
“spark。”
“我知道，火花嘛。”
邱北诧异道：“你知道？”
“不知道。”周熠楠说，“只是认识这个单词而已。给我听听？”
邱北看上去有些失望，“自己去搜。”
周熠楠打开播放器，调大音量开始听。邱北心不在焉地啜着牛奶，时不时瞟一眼周熠楠的反应。
“还不错。”周熠楠听完歌评价道，“就是外文歌普遍情感过于放浪不羁，这么轰的一下，让人有些受不住。”
“嗯。”邱北放下杯子，“我好了，你吃完别忘了洗碗。”
“哎哎，这就走了？你这浪费食物也浪费得太多了吧？”周熠楠在身后喊他。
“没事，你会帮我吃的。”
“惯得你。”周熠楠拿起他盘中剩的三明治，“行，我多吃点，才有力气出去玩。”
邱北脚步一顿，“你今天要出去？”
“对啊，和人家约好的。”周熠楠大喇喇地说，“你想和我去吗？”
“不去。”
“想你也不会去。”周熠楠耸耸肩，“我等会就走了，你和狗蛋独守空房吧。”
邱北习惯性地叮嘱道：“别玩太疯。”
周熠楠摆摆手，“知道啦，快去学习吧大学霸。”
周熠楠一走，家里又变得极其安静。狗蛋一看自己那个姓周的大型玩具不见了，果断选择跳到邱北书桌上，在邱北面前找存在感。
邱北兴致缺缺地摸了摸它，把它抱到自己腿上，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撸它一边写作业。
一早上的效率并不高，订下的计划还有不少没有完成。邱北正想着下午怎么弥补，张明琛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小北我刚才看到你那个同桌了。”张明琛开门见山地说。
邱北的情绪总算被拉上去了一些，“你认得出来他？”
“那当然，他长得那么出众，我绝对不会认错。”张明琛说完，又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你猜他现在在干嘛？”
“吃饭。”
“恭喜你，猜对了。”张明琛鼓了两下掌，“那你猜他在和谁吃饭？”
邱北实在没心情和他玩你问我答的游戏，但又想通过张明琛得知周熠楠的动向，于是还是捧场地答道：“他朋友。”
张明琛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观察周熠楠的动态，“不，应该是女朋友。”
邱北也沉默了一下，“女性朋友吧。”
“虽然我也觉得他英年早婚属实可惜，但是眼见为实。”
邱北还想挽救：“但是你看事物的角度总是异于常人。”
“卧槽卧槽卧槽！”张明琛没等邱北怀疑完，爆发出一阵惊叹声，“那个女生喂他吃东西了！”
“但是还没到他嘴边就掉了！好尴尬哈哈哈。”
“那个女生穷追不舍，再一次发起进攻！”
“这次她成功了！恭喜周熠楠抱得美人归！”
邱北听着张明琛一大串的感叹，直到确定张明琛讲完，他终于有机会插嘴，“夸张还是写实？”
“当然是写实。”张明琛立刻回答，“你不信的话，我给你拍个视频。我先把语音挂了啊，等会再打。”
张明琛的速度很快，不一会，一条视频就发了过来。邱北看着这条十五秒钟的视频，居然生出了些“近乡情怯”的感情。
他小心翼翼地点开视频，即使他并不知道自己在防着些什么。视频中的男生的确是周熠楠，和坐他对面的女生举止亲昵，说不是情侣都没人相信。
邱北只是大致地看了一下就退出了视频，然后给张明琛打了电话。
“看完了？有什么感想？”
“没什么感想。”邱北毫无波澜地说，“你继续跟进吧。”
张明琛不乐意道：“你这是把我当狗仔使唤了？”
邱北答得十分自然，“他女朋友让你帮忙捉奸。”
张明琛更惊讶了，连珠炮似的说道：“什么，他有女朋友了？你们帅哥的私生活都这么乱的吗？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虽然他的确有这资本，但是这也太渣了吧？你这同桌怎么这么风流？你是怎么和他这种人玩到一起去的？”
邱北被他吵得头疼，“别问这么多，你就说管不管。”
“管，当然要管，反对渣男人人有责。”张明琛大义凛然道，“包在我身上——要录视频吗？”
邱北没想到张明琛如此负责，“不用了吧。”
“行，有新发现我跟你说，先挂了。”
邱北有些庆幸自己没有一时脑热跟着周熠楠一起出去玩，周熠楠玩的东西，的确不是自己所能接受的。
他又想起周熠楠走之前兴高采烈的样子。合着不是因为玩而高兴，而是因为约会。
周熠楠在外面乐不思蜀，一整个上午都没给他发消息，到了中午也没有问他吃没吃、吃什么。他在感到落寞的同时，又觉得周熠楠这种做法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兄弟哪有女人重要。
邱北消沉地向床上倒去，惊动了在一旁休息的狗蛋。狗蛋不满地喵了一声，趾高气扬地跳到了他的身上。
邱北被它踩得生疼，“别闹。”
他把狗蛋的姿势拍下来打算发给周熠楠告状，却在发出去的前一秒停住手，退出了聊天框。
算了。
他让自己的大脑放空了一会，然后打起精神，又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无情的学习机器，用知识把所有杂念驱逐出去。
天逐渐暗了下来，直到黑得彻底，周熠楠还是没有回来。邱北开始有些担心，再一次想给他发消息，又再一次缩回了手。
别让他回来了，回来只有一只捣蛋的猫和一个脸臭的人。他还是沉浸在温柔乡里好。
邱北这样想着，开门的声音突然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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