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暑假过完就是上高中，江茫住宿，周末才玩手机，很少能陪着武思了。

        武思上了个离家也不近的高中，也住在学校。

        军训时，正赶上江茫生日，江茫那段时间大概是因为陌生的环境和人，强烈的不适应让她情绪很糟糕。

        她还记得那天，初中舍友萧潇上来从袋子里拿了一只恐龙玩偶送给她时，她抱着萧潇就忍不住哭了。

        萧潇吓得赶紧拍拍她：“怎么啦，没事吧，被人欺负了吗？”

        “没有。”江茫也不懂，她想哭，趴在萧潇肩上闷着摇头。

        中午她和初中的朋友们一起吃饭，阿乐也很困惑，问她是不是被人欺负啦。可是没有，江茫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这样。

        阿乐做了一张很好看的立绘给江茫，还自己写了首江茫的藏头诗。另一个朋友阿昀带她去小卖部买吃的，说随她挑，她最后也只拿了一瓶奶。

        生日那天晚上给武思打电话了吗？她已经忘记了。

        她记得武思那天给她发的短信，武思说：生日快乐，她想不出情话了，她很想江茫。还有，她不看流星了，她以后要和江茫一起看最漂亮的流星。

        她后来才听阿季说，那天晚上说有流星雨，武思一个人坐在自家小区的小卖部，想拍给她看，等到了三四点。可惜，没有等到。

        江茫已经不记得，那时候她们周末都说些什么了，也不记得是否用学校那个破破烂烂还要排队的座机给她打电话了。

        她记得自己给了武思宿舍座机的号码，也生气地问过武思：电话是不是白给她的。

        她说完，武思就在周一给那个破座机打了几十个电话，打不通。

        江茫不知道，她这周都期待着那通电话，甚至还生气武思还是没有给她打电话。

        回家看到消息，生气也只变成了无可奈何。

        后来有一次，可能是突如其来的台风天吧，毫无预兆的大雨倾盆，大家放学时都在教学楼下犹豫。等了一会也不见雨小，朋友只好说一起狂奔回宿舍。

        非常倒霉，江茫被绊了一脚，然后整个人带着手里的书飞出去了。她当时倒是没知觉，挣扎地爬起来，朋友当时都被吓了一下，叫了她一声，反应过来后在大雨里帮她捡书。最后两个人都湿透了。

        江茫回去才发现自己骨盆两侧都磨破了，往外冒血。

        想哭。

        她打电话给武思，说了什么已经忘了。只是没忍住，有哭腔。

        回家时，这两边的伤口已经结痂了，武思非要看看，江茫不好意思，最后也没给她看，武思好像叹了口气，是生气又无奈。

        也是阿季后来告诉她的，那天打完电话，武思问阿季江茫是怎么了，她很担心。

        那时候刚上高中，初中的好朋友也刚刚分开，就很流行写信。江茫也给武思写了信，贴了张一块五毛钱的邮票，因为要寄向另一个城市，她怕贴少了，信就送不到了。

        写了什么呢，好几张纸写的满满当当的。当时刚学了一个新词，叫做pany，她写了一个大大的“iwillbealwayspanywithyou”。还和她约定，以后自己会争取写一封全英文和全文言文的信给她的。还有一页草稿纸的小猪。

        当时武思打电话跟她说的时候，听语气也很高兴。她说看信的时候，刚打开这个就被边上同学看到了，她们就笑她是小猪。

        十一放假前，江茫学校在办运动会，不凑巧，那两天下了大雨。江茫那几天又在生理期。跑完一千五，冒着大雨又自己背着很多书，慢吞吞地等公交车，坐着摇摇晃晃的公交车回家。到家时已经感觉精疲力尽了。

        她们大吵了一架，就那样分开了。

        具体是因为什么，江茫现在甚至一点也想不起来。只记得那时候对武思的态度不好，她太累了。江茫为什么，会对武思态度不好呢。

        后来江茫在学校又给武思打了电话，江茫没忍住，哭着说不想分开，武思身边有个女生的声音问她，又哭了？武思说：“你不想分开就不分开。”

        过了两天，朋友小蒋给江茫打电话，是隔壁的同学接的。同学说，那个人说是她老婆。她们关系特别好的朋友就会叫老婆。

        江茫其实知道是小蒋不是武思。

        她还是打给了武思：“室友说有个老婆给我打电话，是你吗？”

        -“我没打电话啊”，“怎么了，你除了我还有别的老婆啊？”

        -“怎么了，几天不见一点也不想我吗。”江茫开玩笑地说。

        -“我想什么。”武思也有点好笑地说。

        武思说自己也写了信，写了五张，特别多。

        江茫就这样顺着话头，互相说了很多最近的事情。

        江茫很高兴，高兴得，这是她在学校煲的最长的一次电话粥。

        高兴没有持续两天，江茫再给武思打电话时，说了什么已经不记得了，江茫也有点不满意，开玩笑似的说了几句脏话。武思不耐烦地叹了口气，说要挂电话了。江茫不肯，两秒后，电话还是忙音了。

        江茫丢了电话，上床就哭了。舍友也被吓得不轻，问她还好吗。

        江茫好像知道，自己这次就是真的失去武思了。

        武思写的信是给谁的，是给学妹的还是自己的？

        江茫当时没有问，她不敢问。这是她过后很久以后才想到的事情。如果是给自己的，写了什么呢，没有给她是撕掉还是丢掉了呢。

        她晚上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梦见自己去参加一个聚会，到那里才发现是个婚礼。有点混乱的婚礼，新娘穿着中式的婚服。有人拉着江茫在舞池跳舞，她在被拉着转圈的时候，才看见新娘是武思。是武思结婚了。

        早上的起床号角吹起时，她一边叠被子，眼泪就跟着动作往下掉。

        武思要成为别人的新娘了。

        可是武思和她说，如果以后结婚，她要穿西服，她不想穿婚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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