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江茫很顺利地进入了一班，二班的事便也告一段落。

        武思回来了。

        她第二天就加回了武思，怎么和武思说的，怎么聊起来的，怎么和好的，江茫也有些记不清了。她们甚至还自如地讨论之前的事。

        江茫这段自是没什么好再说的。武思说，她是不喜欢y的，但是y唱歌好听，可是她觉得y对她不尊重，总是不经过她同意对她动手动脚。江茫自然也觉得y对武思也不好。

        可是江茫会想，是怎么样的，武思和y待在一起，武思又为什么带y回家。她没有问，她怕武思一点也不想提起。

        武思和y分开了，武思说y很可怜，好像发了一天烧。然后呢，江茫也不知道了。后来武思仍然加着y的联系方式，两个人仍像朋友一样相处着。y后来也找了新的对象。

        武思总是不喝水，江茫给她买了个杯子。

        武思说，江茫是对她最好的人。

        武思说，她不需要恋爱，以后江茫养她，包她吃住。

        江茫换了个皮卡丘的头像，说电死武思算了，武思就换了个软妹的头像，说那她就哭哭。江茫就换了个哭哭小恐龙的头像说，那她也哭哭。

        武思给江茫推了一首歌，叫《人生苦短》。江茫说，你是不是暗恋我呀。武思说，是呀小恐龙。

        江茫和武思又为了什么事争起来呢，江茫故意和姐妹换了情头，武思就开始阴阳怪气地讲话，又吵了起来。

        江茫说，喜欢你到底要我讲几遍。

        武思很笨没看懂，江茫无奈，我喜欢你，要讲几遍。

        武思说，你看微信。微信里说：我也喜欢你。

        武思武思，一年零九个月。

        江茫心里欢喜，又不自知心动卸下的防备，以为自己仍有所谓戒心。于是她无数遍告诉武思，一定不要轻易和她许下承诺，一定不要答应她无法做到的事情。

        江茫以为这样，人说出的话，做的承诺，便会变得可信，不会再移。江茫以为这样就可以放心，就可以减少自己的期许，保护自己脆弱的心。

        和武思和好的第一次见面，是江茫心心念念的岛。

        江茫那时时间紧张，姨娘催她一块回家，她只能借口想去还愿，拖延两天。真要见了，江茫又紧张得不行，求着哄着把阿季叫来陪她壮胆。江茫先到酒店，武思来找她，江茫还非常不好意思也手足无措拿被子蒙着脸，武思坐到她身边，她才悄悄往武思身边靠靠。

        江茫丢了一只用了六七年的自动笔，就一直没再买新的一直用水笔，武思给她带了只很高级的自动笔，才替了她原来那只。

        晚上武思又陪着她们吃饭看电影，阿季被哄着来又知江茫不愿丢面子，还是宰了江茫，江茫求着阿季来的倒也认了。

        晚上阿季心心念念想唱歌去。路上阿季一直怂恿她：“来都来了手也不牵一个吗？”武思走在前面，江茫加快两步跟上去，牵起了武思的手，笑眯眯地看了看武思。武思从口袋里拿了两根头绳，一根套在江茫手上，一根戴在自己手上。头绳上有一个小小的蓝色瓶子写着milk。

        江茫起初舍不得拿这个绑头发，只是每次都戴在手上。

        可是后来和武思分开，她才舍得，把这根头绳绑到一侧的松紧带已经松松垮垮没弹力的时候，她才把它放进一个小盒子里。

        第二次见，是武思来y城，也只待了两天。

        江茫心里其实暗戳戳想，难道一点也不想多跟她待一会，她去只待那么一会是因为时间紧迫，武思难道就为了还她一次吗。

        晚上去吃饭，商场这么多吃的，江茫最后选了菲滋。因为武思之前跟她说：“等你来了带你吃全岛最好吃的菲滋。”江茫笑她像个笨蛋，小孩才吃全岛最好吃的菲滋。可是江茫去岛那天晚上，武思忘记了，江茫也没好意思开口。

        江茫和武思在一起，就变成了两个浪费大王。点的东西只能吃下一半，江茫切牛排不大灵活，武思走到她边上把牛排切成小块，江茫傻笑，光看武思。

        从商场出来，江茫也有点不知所措，说打了辆车自己要回家了，问武思晚上干什么。武思说打游戏，江茫在家洗了澡才问要不要陪着武思。晚上两人又干脆去看了场电影，黑场时，武思轻轻，亲了江茫的侧脸，轮到江茫傻了，愣了两秒转头看着武思亮亮的眼睛笑。

        电影很好看，江茫不好意思当着武思的面流眼泪，看到感人处又把眼泪憋了回去。

        晚上回去江茫本想请武思喝奶茶，自己看攻略喝过的好喝搭配，但是回去时已经十点多，奶茶店已经打烊准备关门了。武思说要喝可乐，江茫自己又买了根可爱多吃。

        跟武思一起，江茫早上三点多就醒了，她保持不了一个姿势又忍不住看手机，可能武思也是被她吵醒的。武思就伸手搂她脖子，江茫枕着武思的手臂在做网课的作业，武思看了笑她，哪有人这个点做化学的。武思是香香的，靠近了才闻得到，洗衣液沐浴乳和武思体温混合的味道。但是江茫还不好意思挨着她，武思大概也不好意思，手放在外面隔着被子抱着江茫。

        转个身，又眯了一会，天才蒙蒙亮。

        吃过早饭回酒店时，江茫过马路想牵着武思，可能天气太热，可能武思也不习惯，路上又放开了江茫的手。江茫没说，也没再向前伸手。

        江茫很别扭，总为小事耿耿于怀，又不愿提起，后来吵架说了这个事，武思大概才知道，后来就会主动牵江茫。

        第三次见面是在n城。

        江茫小心思就是想见武思，在家待着也很无聊，武思就说带她一起。

        武思懂江茫的小心思，也配合江茫的小心思。

        江茫记得在酒店吃宵夜，武思点了一桌，最后两个人都没吃多少全浪费了，当时两个人还是那样在面子上尴尬着不好意思一起商量着价格。

        晚上武思拉着江茫的手打游戏，又蹭蹭江茫的手问手机会不会硌着她。

        临睡前，武思轻轻地，啄了一下江茫。

        若不是关了灯，武思就会看见江茫瞪大的眼睛和傻得不得了的愣怔。

        武思在笑吗，还是也变得像江茫一样木头似的缩进了被子里。

        可能天气太热又太干，江茫留了次鼻血，原本定的去景区玩也就放弃了。后来一起去逛商场，武思让江茫去挑伞，然后在那里等她，江茫就真的一动不动，像小时候走丢了一动不动等家长回来那样。武思来领她时拿了一堆文具，笔呀笔盒呀尺子呀，两套一样的。

        情侣款，就是，江茫暗戳戳地高兴。

        最后一天，江茫问了好几个珠宝店都不能编手绳，最后在景区一家银饰店编的。那时候很流行把头发编进手绳里，江茫就想给武思也搞一条。编完武思的，姐姐又给江茫编了一条，不过武思头发太短，江茫那条就是一根平安结编法的手绳。

        江茫本把那条也给武思，想了想情侣款，又自己戴着了。

        武思也一直戴着有江茫头发的手绳。

        再一次见面时，已经是深秋了。

        那时武思身体变得不太好，江茫很担心。

        可江茫也不太好了。

        武思情绪不定，江茫也总是悄悄地哭。

        两个小孩子，到底是。

        江茫不能陪在武思身边，她总是这么想，又觉得很难过。

        江茫也去看病了，借此又去看了武思。那时成绩好，江茫也无所顾忌任性了一回。

        住在武思家，武思就像个小孩一样弯着身子曲着腿靠在江茫身上，江茫没说话，轻轻摸她的头发和耳朵。

        那时武思刚养小猫，黑黑的小猫，武思偏要叫他小白。

        小白还是手掌心里小小一只，江茫去看，坐在边上，小白就那样走过来蜷在了她腿上。江茫很是惊喜，一动也不敢动。武思可能也有点惊奇，笑小白怎么是这样一只猫。

        那天看完电影，在车上时，武思侧躺着枕在江茫腿上，夜色上了一层雾，灯光在昏暗的车里若隐若现，江茫说不出话，只是笑，又想哭。武思一定不知道她在低低地笑，只知道江茫的手又在摸她的头。

        江茫就那样，鬼使神差地，弯下腰低下头，蹭了蹭武思的头发。

        回家四五个小时的车，江茫忍不住哭，哭完又睡。江茫说不上来，为什么这么舍不得。又或许一切都有注定有感觉。那时不知道的，以后才会应证才会明白。

        可是回家后，又因为别人的事和武思吵架，吵架，吵架，吵不完的架。

        江茫当时看到一个梗，大意是：姐姐，虽然我现在不富有还买不起钻戒，倘若你愿意收下这个易拉环，只要它在，你就永远拥有我。无论你爱不爱我，我都将永远爱你，阿拉丁小姐，我是你的可乐神。

        江茫告诉武思，她是自己的阿拉丁小姐。

        江茫也开始自顾不暇，也许太过缺乏安全感也让江茫精神状态越来越差。

        老师找了江茫几次，班长也问江茫。老师对江茫忽上忽下的状态发愁，英语老师说：希望江茫快点好起来，看到江茫这样他也揪心。班长问江茫：“那你呢，你精神状态怎么样？”江茫几乎脱口而出了：“我有的话，她怎么办。”

        江茫很后悔，当时的平安结应该留给武思。

        江茫总是想，如果武思一开始碰见的就是她就好了。

        原是如此，江茫总是妄想当什么救世主的，殊不知自己并不在什么救赎小说的主角行列。总是以为自己能拯救别人、改变别人，是无比愚蠢的事情。江茫后来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不自量力和自作多情。

        可是当时的江茫都没有认识到这件事情，还以为自己一定会变成小太阳的。

        她和武思说过，生命是有光的。武思说，江茫就是她的光。

        江茫就这么傻傻的，真的把自己当光了。

        江茫每天和武思打电话，说今天发生的好笑的事情。那时和姨娘住在一起，江茫悄悄带着手机，放学后给武思打一通电话。

        什么晚上作文题目，有同学理解：黄灯是机遇，然后作文题目取的是《黄是机》，老师给他公开处刑时讲台下笑成一片。江茫就笑说：“这个题目呀，黄是鸡，难不成绿是鸭嘛。”武思也笑得不行。江茫到家门口了武思还在笑，江茫咳了两声，悄悄说：“宝我到啦得挂了哦。”

        什么生物老师上课的口音很有趣，把“番茄”念成“番瘸”，说那个“嘎马射线照到番瘸上”，武思又和江茫笑起来。

        到了冬天时，有一次江茫给武思打电话，没等江茫反应，武思就让妈妈跟武思说话，武思妈妈很热情地让江茫去他们家过年，还问江茫是不是爱吃辣。武思打趣到，怎么会有人不让人在几家过年的呀。

        武思说，那样的话，江茫放假就会见到她的家人和朋友。

        江茫甚至连给武思朋友的生日礼物都买好了。

        冬天，冬天，也变得让人期待。

        可是，期待就停留在了，新年的第一天。

        江茫买的对戒还没来得及给武思看。

        也是那时流行的满天星，推广语说是：过了那么久，你依然是我最爱的人。江茫看到标语就觉得一定要买。她想悄悄买着等见了武思给她戴上。

        为了什么吵架呢又是，跨年那天，武思还在和江茫打视频，给她看小猫。

        江茫买了贵贵的小蛋糕，想哄哄武思。

        武思让她别寄东西，都扔了。

        武思又去喜欢别人了，江茫没有点开看，先是eve再是官宣“找到宝藏了”。

        江茫记得，武思对她说，找到她的星星了。

        江茫又闹，闹得很难看，难看完，狠话也说透，难听的话也听完，好似一通扭打，非要被撕得破烂不堪了，江茫才肯放手。

        武思曾说了很多很多。

        她说，不会再丢下江茫，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超级喜欢她，她一定不会再委屈江茫。

        她说：“你就是我的光。”

        她说，江茫是她的可乐神，她是江茫的小尾巴。

        她哭着对江茫说，害怕哪一天江茫突然就不要她了，江茫说不会的，她说白纸黑字，江茫不能反悔。

        她说，江茫再照顾自己两年，她以后会照顾江茫，一定会和江茫结婚的。

        她说，她身上一定会留下和江茫有关的东西，这样她就一辈子都是江茫的，江茫不能赖账。

        她说，会一直喜欢江茫。

        她说，江茫，别做拿得起放不下的废物。

        武思，不要和我说你无法做到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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