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悬赏令
庞管家见他把钱已经手下，连忙躬身将几人请上阁楼。
高易还未上楼便闻到一股很重的血腥味，推门而入见床榻上躺着一具尸体，衣衫凌乱，裤子退到腿弯处，最让人恐惧的是脖子上面的头颅竟不翼而飞，留下一个光秃秃的脖颈，让人不寒而栗。
如此血腥场景就连王猛都忍不住浑身鸡皮疙瘩，转头见高易却是一脸的镇定，不由心怀佩服：我这兄弟真是异于常人也。
其实并非高易不怕，只是前世见惯了这种场景而已，若不然早就落荒而逃了。
高易并未先上前查看尸身，而是在房中四处走动一番。
接着转身问道：“程大人，案发现场可否与你第一次来时相同？”
程先启忍着胃里面翻江倒海，道：“布置相同，本官吩咐过这房屋内的所有物品都不得移动。”
“那就好。”
高易满意的点头，走到窗户旁边顺着窗棂摸了摸，又跑到房门后的锁撬处看了看。
“兄弟，你可发现什么端倪？”
王猛站在一旁见他左环右顾不知找些什么，忍不住问道。
高易沉思片刻，摇头道：“房内物品摆放整齐，门窗都没有出现被撬的痕迹，看来这不像是发生过争执吵闹的样子，这作案人恐怕是梁小姐很熟悉才对，而且是一击致命。”
他走到床前仔细检查床上的无头尸体，被子和床单被染成殷红色，死者上身衣物被褪去大半，胸前有明显抓痕，下半身大腿内侧还有几道划痕，应该是利器所致。
种种迹象可以初步判断这凶手的手段残忍，死者生前定是遭到非人的折磨。
“怎么样？高衙役，看出什么端倪没有？”
程先启见他端详了半天，忍不住问道。
高易将手套摘掉，回道：“禀大人，这半夜登堂入室，非奸即盗，梁家小姐年少惨遭奸杀，且把人头给取下了，此种情节必是仇杀。”
“仇杀？”
旁边管家连忙否道：“胡说，我家小姐年芳十八还未出阁，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会引来仇家？”
高易正言道：“这个也不好说，看着屋内物品整洁，并无打斗痕迹，我只是猜测应该是仇杀，至于结果如何还要进一步调查取证。”
“庞管家，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你家小姐身亡的？”
庞管家回忆道：“是今日卯时，丫鬟来伺候小姐更衣，连叫了几声没有声响，推门进来才发现小姐已经被害了。”
高易点头，道：“根据我的判断这梁小姐应该是死了差不多十二个小时。”
“十二小时？”
庞管家不解道：“这十二个小时是何时辰，小老二人活半辈子，还未听说过。”
高易这才想起，这古人用的是十二时辰，连忙道：“十二个小时就是六个时辰，也就是说你家小姐应该是死了六个时辰了。”
“六个时辰？那也就是说是寅时喽，你怎么这么确定？”
“这很简单，因为人活着的时候因机体存在新陈代谢，使生命得以维持和延续；而人一旦死亡，新陈代谢停止，尸体就会发生一系列死后变化。首先在死者死亡二十四小时，额，不对，是十二个时辰之内由于新陈代谢停止，身体产热中止，尸体会开始冷却并一直降到与周围环境温度一样为止。其次，血管中的血液停止流动，因重力作用血液会向下坠积并可逐步扩散到血管外，在尸体底部未受压部位形成片状的紫红色斑痕，也就是咱们常说的尸斑。”
“而且这身体的肌肉因发生生物化学变化而出现僵直，并在一定时间内逐渐增强，达到最大强度时又会逐渐缓解直至消失，所以根据这尸斑沉淀的多少和尸体的僵硬程度判断，死亡时间应该是寅时。”
“这，这个——”
众人听得均是糊涂，不知他在说着什么。
“小兄弟，你说的这些，本官怎么一点都听不懂，何为新陈代谢、生物化学变化？”
“额，这个——”
高易汗了一下，这些都是法学的知识，你们能听懂才怪呢。
当即笑道：“这都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咱们可以初步推断出凶手的作案时间，咱们根据这个时间来判断凶手的行动半径，最关键的还要先找到梁小姐的头，若是能找到头那就好办了。”
程先启虽然听不太懂，心里觉得还挺有道理，起身道：“好，小兄弟，你把刚才检验的尸格写一下，本官这就速速命人去查。”
高易见一人将笔和一张纸递给他，才明白何为尸格。
只是他平日用惯了圆珠笔，对着毛笔字一窍不通，别说写尸格就连拿笔的姿势都不会。
“钱师爷，这尸格还是您来写吧，小子字迹潦草丑陋，怕上不了台面。”
钱师爷也没多想，挽起袖子，道：“好，那就你来说，我来代书。”
高易拱手道：“有劳钱师爷了，那你就写——”
待尸格书写完毕，钱师爷将表格呈给程先启过目，看着这满文的奇怪名词和符号，知县大人顿时满脸的尴尬。
“我说小兄弟，你这尸格写的新奇的很呐，本县怎么一点也看不懂啊？”
高易早就想好了措辞，躬身道：“知县大人见谅，我这是按我们家乡的写法所写，有些词可能并非官话，乃是家乡俚语，大人看不懂也属于正常。”
程先启点头道：“那好吧，既然尸体你也看了，尸格也填了，咱们就先会衙门商量对策，免得打扰死者亡灵。”
钱师爷连忙吩咐下人去门口备轿。
几人走出梁府已是夜幕降临、月上柳梢，星空点点。
程先启将众人遣散，独留下高易和王猛二人后堂议事。
要说他也当了大半辈子知县，平日里也就处理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小案子，可这次作案手法如此残忍的案件还是头一次碰到，感觉就像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不知该如何是好。
程先启端坐正堂，唉声叹气道：“两位兄弟，案发现场已经看过了，本官是毫无线索可查，不知你们两人觉得此案该如何查起？”
王猛挠挠头瓮声道：“大人莫急，根据我多年办案的经验来看，这个案子一定是他杀，不是自杀。”
“噗——”
高易刚喝口茶，“噗呲”一下全喷出来了。
“废话，难不成是她自己把头砍下来，然后再自己把头藏起来了。”
程先启也是一脸的黑线，道：“王兄，你能不能说一点有用的建议出来？”
“这，这——”
王猛老脸一红，道：“俺是个粗人，追拿缉凶还行，这动脑子的事别找俺。”
高易沉思片刻，道：“知县大人，还是那句话，这案子最关键的是梁家小姐那颗人头，只要找到那颗人头，一切都好办了。”
程先启点头道：“这我也知道，可这茫茫人海去哪里找人头，更何况咱们就三天时间也来不及啊。”
高易灵机一动，道：“其实这也不难，只要大人在城中颁布一道令，就说凡是能够提供人头线索的赏黄金三千两，凡是藏匿不报者当以杀人罪论处，我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重罚之下必有懦夫，不出一日定会找到人头线索。”
程先启叹道：“办法是好办法，可是你让本县去哪里找来三千两黄金去给他啊！”
高易笑道：“大人真是糊涂啊，知道人头在哪里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别说给他钱，不把他一块杀头就是便宜他了。”
“好主意，好主意啊！”
王猛大叫道：“还是高兄弟足智多谋，才智过人啊！”
“那好，我这就命人去拟一道令，然后贴到城中各个角落。”
程先启对高易刮目相看，扶摇子道长真是眼光独道，慧眼识英雄。
眼看天色已深，程先启便安排两人先在府中住下。
第二日一大早，高易还未睡醒，便听门外有人喊道：“高兄弟，起来了没有？”
高易睡眼朦胧的打着哈欠，开门道:“原来是马大哥，这么大早的有什么事吗？”
马老二焦急道：“兄弟快跟我走，老爷在堂上等你呢。”
“等我做什么？”高易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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