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8：水晶–2
王宫书房，儒略历42年11月20日。
身形佝偻丑陋的克劳狄乌斯一世靠着书架，席地而坐。
他的身边散落了很多书，每一本都很厚，每一本都被他爱不释手。
寒冷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了地板上，深褐色的空气完美地呈现出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
“谁也别想打扰我看书”的克劳狄乌斯一世除了手上一页一页匀速翻书的动作，一切凝固地如一座雕塑，这个国王仿佛对自己的国家一点也不上心一般，抛开了不知还要争吵多久的元老会，躲在了书房，安静地捧着一本书。
看着看着，他苍老而颤抖的手忽然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安静的书房被他重重的喘息搅得悲伤而狂躁。
“陛下，您今天的头疼好一些了吗？”站在克劳狄乌斯一世身旁的德鲁伊教士的脸隐藏在书架的阴影里，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问道。
“没……没有……瓦伦丁，最近，我……我心悸得频繁，好像，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是不是……是有神灵，有神灵在阻止我……派人远征不列颠岛的……的计划？”克劳狄乌斯抬起头，闭上眼睛感慨。
瓦伦丁垂下眼睑看着靠在书架旁闭目养神的老国王，老气横秋地拖长了语调：“不会的，国王的指令就是神的指令——”
老国王克劳狄乌斯一世先天跛足、口吃、癫痫，被拥戴为王的时候已经五十五岁，尽管他一点也不愿意做这个国王，但在治理上依旧兢兢业业。
因为天生丑陋，貌似痴呆导致老国王在王宫里人缘并不好。
但老国王并不在乎这些，他整天沉浸在书中，鲜少与人打交道，看起来懦弱，可下起重大决定来却果敢凶猛。
“忘记了……我忘记了，现在，现在我派去的是……谁，谁来着？”老国王张着嘴巴，半天想不起来要说什么。
“谢尔曼，国王，是谢尔曼将军，不过已经许久没有消息传回来了。”
“我还是有不愉快的感觉……瓦伦丁，请你一定要保佑他……保佑我的计划，计划能＃句多*万义％工力&……”老国王依旧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但是略带口吃的舌头已经更加模糊不清。
“陛下，从谢尔曼将军开始出征您的头疼就开始了，难免会猜到这其中有什么关联，但是，陛下请相信德鲁伊，我愿意以我的性命担保，谢尔曼将军会凯旋归来的，还会带上陛下想象不到的的礼物。”
这时，国王和德鲁伊教士的谈话被吱呀一声推门声给打断。
王后瓦列莉娅·美撒利娜抱着刚满一岁的公主克劳狄娅小心地走进了书房。
国王抬起疲惫的眼睑，瓦伦丁转过身子，向王后行礼，然后对公主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刚刚还在门外大哭的克劳狄娅竟然立马止住了哭。
“有，有事吗？瓦列莉娅？”
“陛下，您已经三天没合眼了，身体要紧。”王后抿着嘴：“克劳狄娅没见着您一直哭。”
“现在她没哭了，好了，你下去吧。”有些不悦的声音从佝偻的阴影处传过来。
王后冷着脸，让门外侯着的仆人将公主抱了出去，自己则更加向前一步，气势汹汹地好像对面那个人不是她的丈夫，而是她的敌人。
“陛下，您为什么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这件事在书里是找不到答案的！远征军现在还没有消息，不就等于全军覆没了吗？那些凯尔特人没招没惹，你干嘛执着那一片暴雪极寒的地方？”
国王听罢，怒了：“瓦列莉娅！这，这不是你该管的，的事情！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筹备，备什么！”
王后冷笑一声，冲出了书房。
近段日子，国王和王后一直在吵架，王后不希望国王拿着兵去远征拿着自己手伸不到的地方。那些史书给国王满脑子灌输的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她是一个有权力和野心的人，她不希望权力就这样分散出去。
国王一上位就开始着重培养军队，早就已经引起了很多大臣的争议，但国王我行我素，毫不在意。
好像是“罗马人的征服者之心”的牵引，从凯撒大帝一来，每一位国王都时不时要去挑衅不列颠，到了克劳狄乌斯这里，好像愈演愈烈。
就像园丁要在北极种玫瑰花一样，在北极玫瑰还没有开放之前，谁能理解疯子行为？
争吵过后，国王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瓦伦丁扶住拄着拐杖的国王，弯下身子整理国王刚刚读完的书。
就算没有人理解疯子行为，但没有人敢阻止这个疯子，因为这个疯子背后，还有强大的德鲁伊教在支持他。国王的信仰即神明的信仰，国王的命令即神明的命令。
宗教是最可怕的东西，它抓拢着磅礴的人心，连权势在宗教信仰面前都得后退一步。
再说，德鲁伊教是他们最不可割舍的信念。
“瓦伦丁，只要，只要你能理解我，就行。”
“陛下，瓦伦丁永远站在您这一边，永远效忠您。”瓦伦丁跟在国王身后，搀扶着他，走出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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