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你恨我为何不杀了我？

皇甫晟就那样被养在了娴妃娘娘的宫中，原本应该是前朝太子，却做了本朝皇子，不知是命运的幸还是不幸，皇甫晟心中只有一个愿望：等他长大，杀死皇甫远。

        因着这个遥远的愿望，皇甫晟十分用功，从武艺到功课，样样都没有落下，先生时常说：“送四皇子殿下惠敏无双，有古贤者之貌，将来可大有一番作为。”

        先生对皇甫远说这些话的时候，皇甫远只是笑了笑，皇甫晟以为皇甫远会生气的，毕竟没有人希望仇人的儿子过得好。更何况自己还日日想着杀死他。

        皇帝的表现让皇甫晟觉得很奇怪，仿佛他皇甫晟真的是当朝四皇子殿下，真的是那个穿着明黄龙袍的人的亲子。

        但在太学之中，他还是受到了不少的排挤。作为一个从民间回来的皇子，他本该默默无闻的，可偏生他样貌那样出众，功课那样优秀，怎么不惹人妒忌？

        明明大家都上的一样的学，只有他深受太傅的宠爱，皇上也对他格外关心几分，深宫里的孩子知道如何争宠，心思也不似寻常人家的孩子那样单纯。

        皇甫晟再谨慎聪明，那时也不过是个6岁的孩童，因此没少吃亏，不过他只能默默忍下来罢了，他不过是个孤儿，在寂寂深宫之中，他生活的步步为艰，但他知道他得活着，得好好的活着，这样才能报仇。

        “四皇子殿下，这是怎么了？怎么又被别人欺负了？我这就告诉娘娘去。”娴妃娘娘的大宫女是个一惊一乍的丫头，也不知道这样单纯的心性怎么在后宫之中立足。

        皇甫晟撇了他一眼，“不必。”说完之后就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再也不理任何人，6岁的她已学会了独自疗伤。

        不知不觉的，他已在皇宫之中待了一年，深宫寂寞长，每天他都在想念江南的山水无声，帘外芭蕉惹骤雨，门环惹铜绿，那仿佛画卷一样的江南景色，在他的梦里，一次又一次的出现。

        如果当年不回来就好了，或许不回来就能逃避眼前的一切。7岁的孩童哪儿懂得什么命运，自然也不懂这一切与他回来不回来无关，只是他兀自想着或许只要不回来，一切就会不一样了。

        “陛下，他还只是一个7岁的孩子呀，你这样做是否不妥？”那日从自己房间出来，路过娴妃娘娘的寝宫时，皇甫晟听到了娴妃娘娘的声音。

        娴妃娘娘的声音一如往常的婉约平淡，可是皇甫晟听出了几分关心的声音，他知道娴妃娘娘对他是极好的，一年多来，娴妃娘娘对他也算视如己出。

        可他无法对这里的任何一个人敞开心扉，他驻足，听到了那个让他恨之入骨的声音，“把他养在你身边，你还当他真的是你的亲生儿子了，你个孽子罢了，再说了，朕的事情何时轮得到你插嘴了？”#@$&

        “可他才7岁，陛下，就算有什么深仇大恨，也不至于把他送到战场上吧，那不是羊入虎口吗？与其如此，你还不如直接就杀了他，这深宫之中，每天都在出意外……”

        皇甫晟知道，不管娴妃娘娘怎样说都保全不了他，他早就应该死的，在父皇和母后身死的那一刻，他就应该死的。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看见了皇帝和娴妃娘娘惊愕的神情，他就那样面不改色的走到了两人的面前。

        娴妃娘娘这会儿似乎反应了过来，急忙走过来，“你这孩子现在不是应该在太学吗？怎么在这儿？谁让你未经允许就进入别人的房间的，怎么越发没有礼貌了？”

        皇甫晟深深的看了一眼娴妃娘娘，并没有搭理她，只是直直地走向了皇帝，孩童的语气十分平静，平静的让人脊背有些生凉，“我知道你恨我，但你为何不杀了我？”%&(&

        一年的时间，他已坐稳江山，忠于德宗的人全部成为了地下的亡魂，活着的人都是他的棋子，而是皇甫远的臣子，他什么都有了，想要的一切都得到了。

        “我为何要杀了你？”他呷了一口茶，看向她的眼神带着几分戏弄，唯独没有他所熟悉的恨意，但是他清楚地明白，皇帝恨他，怎么会不恨呢？他可是前朝皇子啊。

        “你想让我干什么？直说吧。”自从父亲和母亲生死之后，他已经不是那个可以天真的依偎在父母身旁的孩童，他也没有了单纯和天真的资格。

        他看着那个男人与父亲有几分相似的眉眼，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过是寄养在宫中的一个前朝遗孤，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皇甫远不杀了自己，直到今天。

        宫中飘荡的轻轻浅浅的龙涎香，那是皇甫晟最讨厌的香味，好像嗅到这个味道就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那人自顾自的喝着茶，“朕知道你恨朕，可是那又如何，天下人都以为你是朕的儿子，你与前朝并无半分关系，如今漠北战火纷飞，烽烟四起，需要有人前去处理，需要有人稳定军心。”

        “所以你想到了我，对吗？”皇甫晟在皇甫远还没有说完的时候，就冷冷的开口，“或许换一句话说，你早已想到了这一步，对吗？想让我死在战场上，死于乱刀之下。”

        “陛下，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呀，朝中多的是文臣武将，为陛下分忧，请陛下三思。”娴妃娘娘疾步走了过来，跪了下来，她摸了摸皇甫晟的头，这是一年来皇甫晟唯一一次没有避开。

        皇甫远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娴妃娘娘，皇甫远的后宫形同虚设，美人一个个的走进来，那些人或多或少长得都像前朝皇后，有些老臣看得出来，但却不敢说，但其实皇甫远很少踏足后宫。

        皇甫晟看着后宫之中千娇百媚的美人，看着那一个个与母亲有几分相似的女子，画虎不成反类犬，让他看的厌烦他一早就想离开这里了。

        “如果这是你希望的话，我愿意。请你向上天祈祷，不要让我平安归来，否则我定报仇雪恨。”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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