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生辰宴
若否，他也不至于等到如今，等到谢阿蛮出现，才将花惜霜的枯血症，转移到萧景焕身上去。
唐回记着从谢阿蛮那里套出来的话。
而后他道：“但是却有一个法子，可以暂时延缓枯血症。”
枯血症，顾名思义，便是血液渐渐停止流动，直至干枯。
人的血液若是干枯，便也是性命尽头了。
但是迄今为止，还未有人成功医治成功过。
除了谢阿蛮。
她用了孩童的新鲜血液去换取，赌注极大，一不小心，就可能赔上两条性命。
这样冒险的方式，也只有她一人做得出来。
但是萧景焕并非原本就患有枯血症，此法自然不可能再用一次。
更何况——
当时谢阿蛮一定要求拿萧景焕的血来换，换做旁人，她坚决不肯出手。
想来，谢阿蛮也不会帮苏辞的忙，前来救治萧景焕。
而且，唐回也坚信，苏辞不会愿意用旁人的性命来换取萧景焕的无恙。
苏辞问：“什么法子？”
“用玉巫枕！”唐回道，“玉巫枕可以延缓枯血症的速度，至于根治，还得要看小皇子的……命……”
这已是他从谢阿蛮处辛苦探听来的有用消息了。
算作是，萧景焕牺牲，救了花惜霜的报酬。
唐回暗自将一切都计算清楚。
他并不欠谁。
他说：“姑娘，您别怪皇上，皇上他……”
话说到一半，唐回却有些说不下去了。
他不想让枯血症一事，让苏辞对萧无骞更为憎恨。
但是他们两人之间，就算没有此事，没有他的间接影响，也早已经破碎得四分五裂。
所以唐回也就没说下去。
在苏辞看来，唐回此话，就是想要为萧无骞开脱。
但是可能他自己也没法儿劝服自己。
故而话也就说不下去了。
苏辞岔过话去，只问：“玉巫枕，要从何处寻？是在这宫里吗？”
若是在萧无骞手里，依凭萧无骞今日的怒气，只怕不会愿意拿出手来救焕儿的。
她的焕儿……
为何一个孩子，从来没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带着人世的希望出生，却要承受着所有恶意与痛苦生存？
唐回知道她的想法。
当即便道：“我所能打听到的，是玉巫枕如今，正在安伯侯府里。”
“至于其他，恕唐回亦无能为力。”
苏辞冲他道谢，道：“如今，也只有你还肯这样帮我，我已经很是感激不尽。”
唐回双唇嗫嚅着，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苏辞便道：“我会自己想办法的，你是皇上的人，不该帮我太多。”
她不想再连累一个好人了。
有时苏辞就觉自己是个灾星。
苏家和虎威军在先，而后又是谢阿蛮……她甚至以为，萧景焕所经受的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唐回没再多言。
他能做的，能说的，都已经说了。
至于苏辞到底能不能成功取到玉巫枕，甚至找到办法替萧景焕解决枯血症，都只能靠她自己了。
苏辞知道安伯侯府现任家主是谁。
但是她此际困在宫里，而如今情况，安伯侯也未必就肯借玉巫枕给她。
所以她亦束手无策。
但所幸老天爷都在帮她。
过几日，便是宋细细的生辰。
萧无骞宠爱她，爱到了骨子里，虽只是一个若妃名衔，却还是大张旗鼓地替她张罗生辰宴。
苏辞同陈昌打听过，安伯侯亦会来参加。
苏辞便打算在那日，拼上自己的全部，也一定要与安伯侯借来玉巫枕。
她的焕儿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
唐回说过，若是没有玉巫枕，焕儿或许撑不过去，没几日功夫便会生生血枯而亡。
所以在生辰宴到来前，苏辞堪称煎熬至度日如年。
生辰宴的这一日，宋细细特意让苏辞陪在她身边，带着她往宴厅而去。
苏辞知道，宋细细约莫是想要羞辱她。
昔日将军府有多威风，她苏辞的名号有多响亮，如今，便显得有多可笑。
自她跟在宋细细身后出现，那些人的目光，越过宋细细，落在她身上的，便是赤裸裸的嘲讽与探究。
也是。
一个往昔威风恣意的“剑中洛神”，突然变成了疯子，后来又成为废后。
辗转来去，最后竟沦落到成为一个人人可欺的奴才。
还是自己夫君爱妾的奴才。
想想，多少有些可笑。
莫怪能够沦为众人的笑柄与饭后谈资。
苏辞按捺下心中酸涩，一心只想着玉巫枕一事。
但往高台下扫去，人海茫茫，衣香鬓影，却难以找到目标。
随着宴会进入高潮，苏辞愈发着急起来。
没有安伯侯的身影！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唯一能够取到玉巫枕的机会，让焕儿有机会活着的机会。
可是老天爷偏爱戏弄她。
给了她希望，最后狠狠泼她一盆冷水。
让她这几日来，希望与绝望煎熬下的思想挣扎，变得格外的讽刺。
倏然，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蓦地便谈到了从前的“剑中洛神”风姿。
有人提议让苏辞上场表演一番。
拿她当作优伶一般，可以任他们指点表演。
但是萧无骞也仅仅只是看了她一眼，见到她脸上的惶恐不安，心下一软。
只是苏辞的视线并不落在他身上，而是四下搜寻，像是在找寻着什么人。
萧无骞握着杯盏的手一紧。
他道：“那便让她为大家一舞。”
苏辞尚未明白过来，就被人推搡着上台，扔了一把长剑给她。
她感到所有目光全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仿若她是一个物品，任他们浏览指点。
苏辞下意识地想要离开。
但是目光触及萧无骞时，后者冷眼欣赏着她局促不安的姿态，脸庞上带着显而易见的享受。
苏辞的双腿忽地便如灌了铅般，沉重得动弹不得。
今夜，他们本就是想要来羞辱她的。
自然不可能只让她站在那里，供人指摘。
苏辞弯身取剑，长剑在手时，剑身反映着周遭暖黄灯光。
却无一丝暖意。
耍剑本就是极耗体力之事。
遑论苏辞体内还有蛊虫，只是简单一动，都会痛得她冷汗直冒。
如今她执剑起舞，更是加剧了蛊虫活动，在她体内肆意啮咬。
苏辞咬牙，才堪堪强撑着舞了几段。
骤然间——
就在苏辞力竭，快要撑不下去之时，手上的剑突然不知怎地，剑身上射出几根泛着冷光的细针，直逼座上的萧无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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